在這個溫暖的午后,小龜慢吞吞地爬上了我軟綿綿的拖鞋,它伸展一下四肢,把頭貼在上面,準(zhǔn)備美美地曬太陽。
看著小龜這慵懶的樣子,我忽地就想起了幾年前的時光……
用塑料袋把小龜裝回家時,它還沒有我的手掌大。它膽怯地伸出頭,碧綠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地查看周圍的一切。那份小心翼翼,讓人憐惜。漸漸地,它大過了我的手掌,每天都在房間里肆無忌憚地爬行一會。
它信任我。每當(dāng)我把它舉起來時,它會用鼻尖蹭我的雙頰。我可以感受到它鼻孔處均勻的呼吸,涼涼的,卻又悄無聲息地溫暖著我。
我喜歡它。我曾許下諾言,長大后要給小龜建所房子,給它找好多朋友,一直陪在它的身邊。可后來,我才明白——烏龜活不到“萬年”。巴西龜?shù)膲勖鋵?shí)很短,只有不到二十年,如果家養(yǎng)不冬眠,那么更會大大折壽……也就是說未來的某一天,小龜會永遠(yuǎn)離開我,永遠(yuǎn)。我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卻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多少相遇的美好,就有多少離別的憂傷。
經(jīng)常地,我笑嘻嘻地望著它,享受著它帶給我的悠閑。但是,又常常毫無防備地被那個念頭擊中,傷心與恐懼像潮水洶涌而來。我害怕失去它,我也恐懼生命在這世上短暫停留后的虛無……
過了一會,我的腳開始僵麻了。可我不敢動,我不想打攪它曬太陽。拿來手機(jī),我斟酌著光影,為它拍下一張照片。我常常從手機(jī)里瀏覽小龜過去的照片,總會情不自禁地笑起來,妄想以這種方式把歲月留住。
“人生是一趟開往墳?zāi)沟牧熊嚒!痹谶@路途上,會有很多站點(diǎn)。我們常一廂情愿地希望長久的陪伴,但是陪伴我們的人和我們陪伴的人,都在悄悄地更換。我想,我們必須要鑄造一份勇氣接受更換,是不是?即使萬分不舍,也應(yīng)該心存感激,感激他們一路的陪伴,感激我們擁有那么多的記憶。然后,揮手道別。
小龜還在沉睡。我看看窗外如瀑的陽光,似乎釋然了許多,我終于知道——
生活,本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