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夜開禁門”之后

文/王丹譽

大唐天寶五載（746年）秋天某夜，唐玄宗命令打開“禁門”，不為別事，只是為把因給他使性子而跑回娘家的楊貴妃迎進宮來。唐時宮中門戶的開闔是有嚴格規定的，什么時間開、什么時間關、如何管理等都有嚴格限制。

如果要在關閉期間打開，要有皇帝的開啟命令，并經宰相審核后以正式詔書這一形式發布，門衛接到后再嚴格按照詔書將要求開啟之人、所開之門、所辦何事，逐一審核無誤后方可開啟放行。可見，皇宮禁地之門沒有非常大事不得開啟，因此叫“禁門”。

這是唐玄宗打開了自己的情欲之門。皇帝作為真龍天子代天理民，本應有自己的道德規范和操守。唐玄宗在前期基本上做到了，也應該算是個圣明的皇帝。可到此時，碰見兒子壽王李瑁的正妃楊玉環，就把這個兒媳婦納為己有，先更名太真，再冊封貴妃。很快“三千寵愛在一身”，而且儀禮竟然和皇后一樣。

盡管如何“肌態豐艷，曉音律，性警穎，善承迎上意”（《資治通鑒》），但楊玉環畢竟是唐玄宗的兒媳婦。可是，被譽為千古明皇帝的唐玄宗卻置人倫大體于不顧，竟冒天下之大不韙明目張膽地娶兒媳婦做老婆，并演繹出長生殿上的所謂愛情浪漫劇，還留下了“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不光彩寫照。

國家制度之“禁門”也因此失控。按理說，一名妃子應當享受的待遇，國家早有定制，而任何嚴明的制度在楊貴妃面前都是一紙空文。

別的暫且不說，僅專供楊貴妃的織繡工人就多達七百多人。可以想像七百多人的生活開銷，他們所做工的成本造價……楊貴妃想吃新鮮荔枝，皇帝就命令原本用來傳遞十萬火急戰報的驛傳從嶺南騎馬飛馳往來專門給她傳遞荔枝，并且到達長安后還能保持新鮮，要求色香味俱佳。

朝廷和各地官員，甚至外國使節都競相向楊貴妃獻上各種精美的器物、服裝和珍寶玩具。其中，嶺南經略使張九章、廣陵長史王翼二人就是因為所獻的東西精美而加官進爵，張九章榮升為三品高官，史王翼高升為專管天下錢糧賦稅民政的戶部侍郎。

由此，向楊貴妃進獻邀寵風靡全國。在重男輕女的封建時代，人們的觀念竟然因楊貴妃過度受寵幸而改寫，于是出現了“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門楣”的民謠。

天下大亂之“禁門”，也由此洞開。因為楊貴妃的受寵，她三個姐姐和兩個哥哥家送禮的車駕在門前排成長隊，從早到晚紅火得像鬧市一樣，送禮的價碼換算到現在，起價都在千萬以上。

這些人也不會盲目送禮。因為他們都知道各官府衙門對待楊家親戚交辦的事比對待圣旨都盡心，就沒有他們辦不成的事。安祿山都使出渾身解數，只為博得楊貴妃一笑。在第一次覲見時，他先裝做“不知太子為何官”，后又以“胡人先母后父”為由，先拜楊貴妃而后拜玄宗皇帝。

天寶十載（751年）剛過完生日的第三天，安祿山入宮覲見。年方三十二歲的楊貴妃竟然讓人用襁褓把這個體重三百多斤、年過48歲的“兒子”包裹起來，給他蕩起秋千來，美其名曰：“三日洗祿兒”。正是因為認上了楊貴妃這樣的干媽，安祿山才很快身兼三鎮，威震河北，封王晉爵，位極人臣，以致日后顛覆天下，致使六軍在馬嵬坡前逼殺楊貴妃和其哥哥楊國忠。她和明皇誰也沒有想到養虎為患結果造成了這種境遇。

正是因為唐玄宗那次看似簡單的“禁門”一開，看似僅為楊貴妃隨意打開一扇戶門，而由此引發出一系列惡性連鎖反應，甚至使盛世大唐山河破碎，讓他從此流亡。一個盛世的衰落自然不能讓一個女人“背鍋”，實際上，歷史上“紅顏禍水”的故事，沒有哪一個不是權欲失控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