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的桂花樹

上學期伊始，學校新的生活服務大樓竣工且投入使用。不久，園林工人們在其西、南兩面移植上桂花樹，一共十三棵。

偌大校園平添的一道風景，每次路過時，我都會情不自禁地多留意幾眼。

一米多高的主干上面，無一例外是精心修剪過的球形樹冠。樹冠中，枝丫交錯繁密，粗細不等。每根枝丫上帶有新鮮整齊的切口，以及特意裁剪后留下的相對稀疏的淺綠色葉子。

看著它們，我在心里默默祈愿：快點扎根，好好長大，早些開花！

可沒過幾天，每棵樹都掉落好幾片葉子。我開始有些擔心。走近去，定睛一看，發現是些略顯蒼老的樹葉，心下不禁釋然。桂花樹沒事的，一定沒事！

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樹下堆積的葉子越來越多，以致鋪了滿滿的一地。每天從它們身邊匆匆來去，眼瞅著真揪心，但又無能為力，我只能想：多好的桂花樹啊！千萬挺住！

落葉漸漸干枯灰黃，最后完全失去鮮活的色彩，被掃進垃圾堆，沒有“化作春泥更護樹”。終于有一天，樹葉停止飄落。桂花樹看上去疏朗了許多，剩余的葉子綠得飽滿，綠得清亮，綠得養眼，驕傲地站在枝頭，仿佛激烈搏斗后屹立不倒的賽場王者，盡情地展示生命的頑強，接受眾人的喝彩。

某個黃昏，我習慣性地漫步校園，來到桂花樹邊，猛然看到許多枝丫上萌發出嫩綠的新葉，脆生生，亮晶晶，分外招人喜愛，我霎時歡呼雀躍了。

所有的假期給人的感覺都是光陰似箭，今年的暑假也不例外。只是一場暴雨過后，接著一個多月的驕陽似火，烤干了河水，烤裂了大地。

開學返校后，我第一時間去瞧那些桂花樹。葉子稀稀拉拉的，比先前又少了些。部分光禿禿的枝丫毫無生機，干巴巴地直立著，看不到一絲復蘇的跡象。其中一棵樹上，原本活潑潑的新葉早已失去顏色，只在緊挨著樹干的地方，葉脈的底部中間還依稀可見殘存的一點點綠意。我悵然若失。

抱著一線希望，過幾天再去看時，那棵桂花樹上連僅有的綠意也完全不見，徹徹底底地消失了。其余的桂花樹上卻還有多少不等的綠色，努力地守護著生命的活力。它們正默默地蓄積力量，等待來年金秋的燦然怒放。

天高云淡，北雁南飛的時候，校園里早先種下的桂花樹開花了，金桂、銀桂、丹桂，爭先恐后，蓬蓬勃勃。學校內外，到處桂香濃郁。深深一吸，沁入肺腑，讓人渾身舒坦，神清氣爽。

體育課上，我趁隙來到生活服務大樓邊，憑吊那棵枯死的桂花樹。離開故土，來到陌生的環境，努力過，掙扎過，但因為沒有堅持到底，它最終成為不幸的失敗者。

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們雖然安土重遷，但無法避免漂泊。誰也不知無常的命運會把我們安排到什么地方，或許是繁華鬧市，或許是偏僻鄉野，但只要我們心懷夢想，始終竭盡全力讓生命的根須深深地扎進生活的土壤，那我們的人生之樹必可挨過酷暑嚴冬、雨雪風霜的重重考驗，長得枝繁葉茂，并收獲滿園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