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毀掉的鷹

□ 沈畔陽

獵人爸爸交給六歲的孩子一只獵鷹讓他訓練，告訴他：“它是猛禽，天上的影子殺手。”可是這只獵鷹不喜歡男孩，男孩也不喜歡它，它尖尖的喙讓他總是神經繃得緊緊的。每次走近它，它都會迎面撲過來，幾周里尖喙利爪每天都把他的身上弄得血淋淋的。這只野生的獵鷹幾乎無法馴服。男孩很想讓爸爸高興，所以很賣力，常常守候獵鷹旁邊，和它講話、高聲唱歌給它聽。他還學會了使用腳帶、頭套，用鐵鏈把它綁在自己的手腕上。他盡量靠近它坐著，試探著用手輕輕觸摸、捋順它的羽毛，讓它信任自己。他把食物放在手里喂它。起初它不吃，后來又大吃，把他的手心啄得鮮血直流。男孩很高興，因為這就是進步，他真心希望它能知道自己的心，即使以鮮血為代價也在所不惜。

這只獵鷹其實很漂亮，翅膀天造地設是為了翱翔：優美、健壯、靈活、強悍。時間久了，它還學會了盤旋，落地的速度極快，又能輕盈地落到他的手腕上，這讓男孩非常驚喜。有時候獵鷹還會落在他的肩上，把喙放進他的頭發里，他知道它已經信任自己了。他向爸爸展示自己的成就，心想他一定會為自己感到自豪。

可是，爸爸卻變了臉色說：“我告訴你要讓它善解人意，可你卻教它喜歡上你。獵鷹不應該是招人喜愛的寵物，而是應該兇猛野性、桀驁殘忍。這只獵鷹沒有被馴服，而是被你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