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蘭德斯戰場,罌粟花隨風飄蕩/一行又一行,綻放在殤者的十字架之間/那是我們的疆域。而天空/云雀依然在勇敢地歌唱,展翅”……
在弗蘭德斯戰場上,約翰·麥克雷中校悲涼地望著無際的曠野,抑制不住的痛楚充滿了他的心際與視線。
戰場上,到處是一叢叢紅色的罌粟花,開遍了田野與溝渠間,仿佛是戰友們灑下的片片熱血。疲憊不堪的麥克雷,前一天剛剛埋葬了好友亞歷克西斯·赫爾墨中尉。那張熟悉的臉龐一直在眼前閃現,怎么也無法忘卻,而曠野上掠翅飛過的云雀,仿佛是戰友閃現的英靈。他拿起了一張紙片,讓奔涌而出的情感傾注在紙上,奮筆寫下了十五行詩《在弗蘭德斯戰場上》。
麥克雷寫詩的時候,是1915年的春天,席卷歐洲的世界大戰已經打了快一年。麥克雷聽從召喚,隨加拿大軍團一起,橫渡重洋來到了弗蘭德斯戰場。這里位于法國北部和比利時西南部交界處,是兩軍對峙的重要陣地,戰線沿英吉利海峽,一直抵達瑞士邊境。在第二次伊普爾戰役期間,無數加拿大軍人倒在了這片土地上,其中就有麥克雷的好友赫爾墨中尉。在一輛停在伊伊錫爾運河畔包扎站附近的救護車后面,麥克雷在紙上宣泄他的痛苦,眼前是盛開的野生罌粟花:“歌聲湮沒在連天的烽火里/此刻,我們已然罹難。倏忽之前/我們還一起生活著,感受晨曦,仰望落日/我們愛過,一如我們曾被愛過。而今,我們長眠/在弗蘭德斯戰場……”
22歲的軍士長西里爾·艾林遜,見證了麥克雷寫詩的全過程。寫完之后,麥克雷把手里的紙交給這位年輕士官。艾林遜為他所讀到的東西而深深打動:“這首詩很好地描繪了我們面前的景色。”
“繼續戰斗吧/請你從我們低垂的手中接過火炬/讓它的光輝,照亮血色的疆場/若你背棄了與逝者的盟約/我們將永不瞑目。縱使罌粟花依舊綻放/在弗蘭德斯戰場……”
這首戰場詩作發表后,引起了極大的轟動,紅色的野罌粟花,成為戰場上英靈的象征。2018年11月11日11時,當歐洲紀念一戰結束100周年之際,胸前鮮艷的野罌粟花,成為最引人注目的標志。
無數個弗蘭德斯戰場,構成了后來被稱作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慘烈的對戰。第一次世界大戰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發生如此規模的戰爭,并且第一次造成了如此慘重的損失。相比于凡爾登、索姆河這些名字,弗蘭德斯還只是一個局部。歐洲的主要國家以及它們當時還擁有的殖民地國家等,一同把最大的國力投入到了這個前后跨越了五個年頭的戰爭中去,大約有6500萬人參戰,1000多萬人喪生,2000萬人受傷。戰爭造成了嚴重的經濟損失。直到1918年11月11日11時,筋疲力盡的雙方在法國貢比涅森林的列車車廂里,簽訂了停戰協議,德國是戰敗方。那節車廂后來又變成了主角,第二次世界大戰希特勒占領法國后,又讓法國同樣在那節車廂,簽訂了投降協議。
回望100年前,第一次世界大戰實質上改變了人類歷史的進程。戰前的歐洲是世界的中心,其它地方都圍繞著歐洲在運行。“日不落帝國”、紙醉金迷的巴黎、蒸汽機、工業革命。在倫敦市中心政府區,有個英國政府最大的部門,叫做殖民地事務管理部,對比正在準備“硬脫歐”的特雷莎·梅,恍如隔世。
一戰讓強大的歐洲碎裂。一代年輕人像紅罌粟花一樣,散落、湮沒在曠野里,歐洲的政治結構、社會結構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并且因為極為苛刻的戰爭賠款,讓戰敗國德國承受著上萬倍的通貨膨脹和產業凋敝帶來的大量失業,直接導致了第二次更加慘烈的世界大戰的爆發。
一戰也改變了世界格局。德意志帝國、奧匈帝國、奧斯曼帝國相繼瓦解,美國第一次嘗到了乘人之危的甜頭,贏家大英帝國、法蘭西第三共和國、俄羅斯帝國也是氣喘吁吁。最根本的是,十月革命的炮聲,開辟了人類歷史新的前程。
一戰也是科學技術、工業技術得到極速發展的契機。飛機讓人類進入了新的空間,坦克帶來了驅動技術的極大發展,而百年來人類使用的許多化學產品,都可以在一戰中找到影子。
2018年11月11日,巴黎和倫敦都舉行了大規模的紀念活動。歐洲領導人在講話中,表達了彼此合作的重要性,而聽眾當中,坐著“美國優先”的特朗普。
“在弗蘭德斯戰場,罌粟花隨風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