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的歌

朱開寶

我 當過兵，雖軍齡不長，卻在心靈深處打 上了永不褪色的軍人印記。曾聽很多人說，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穿過軍裝扛過槍。部隊確實鍛煉人。在軍營里摸爬滾打幾年，你整個人，里里外外都變了個樣。可以說，在人生的征途上，有過一段軍旅歷程，是一筆彌足珍貴的財富，受用終身。

正是有了這段當兵的經歷，幾十年了，要說聽歌、唱歌，動聽的歌曲多如繁星，可我還是最愛聽、最愛唱戰士的歌。

或許你對戰士的歌還不太了解，抑或你壓根就不喜愛戰士的歌。是的，倘若你沒有當過兵，你是無法感受一個戰士對軍營歌曲的那份深深的鐘愛。

戰士的歌有著獨特的風格和神韻。詩人郭小川說，戰士自有戰士的愛：忠貞不渝，新美如畫。同樣，戰士自有戰士的歌：忠心向黨，斗志昂揚。

戰士的歌來自戰士。戰士戰斗在一線、工作在前沿、生活在最基層。他們來自五湖四海，懷揣著美好的青春夢想，聚集到綠色的軍營。很多戰士喜歡文學，愛好詩歌，一有空閑就筆耕不輟。這些“戰士詩人”不停地創作著，寫軍營的早晨，寫寧靜的夜晚；寫火熱的演兵場，寫深厚的戰友情；寫想家的時候，寫心中的愛戀。他們的詩作，有的寫在香煙盒上，有的記在自己的筆記本上，有的出在連隊的黑板報上，也有的登在軍區的報紙上。寫的東西見了報是件了不得的喜事，是要受到嘉獎的，但有這好運的人極少。“戰士詩人”的作品寫身邊人、講身邊事，通俗易懂，直抒胸臆，一些好的詩作很快在戰士們當中傳播開來。《說句心里話》《說打就打》《擦炮歌》《戰友之歌》等都是源于“戰士詩人”的小詩，經加工后，譜上曲，成為流行軍營的戰士的歌。

有軍營就有戰士，有戰士就有歌聲。戰士的歌響徹在行軍的路上，一路行軍一路歌，唱的最多的是《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戰士的歌激蕩在訓練場上，唱的最多的是《打靶歌》，“走向打靶場，高唱打靶歌，豪情滿懷震山河。瞄得準來打得狠，一槍消滅一個侵略者，消滅侵略者”；戰士的歌昂揚在軍營的上空，在軍營，飯前一支歌已是慣例，無論是去食堂的路上還是在食堂門口，總是有戰士們嘹亮的歌聲，唱的最多的是《團結就是力量》《戰友之歌》。一段時期，上級要求戰斗連隊“吃飯喊殺聲”，唱完歌后，連長宣布開飯，全連戰士緊接著連長的“開飯”聲，齊刷刷地喊出一個響亮的“殺”字，很有意思。

戰士的歌在拉歌時更有力量、更具豪情、更顯士氣。拉歌是部隊一種傳統的歌詠形式，體現著軍人生龍活虎、氣勢如虹的精氣神。會操時、集會前，操場上、禮堂內，具有對抗性的拉歌歌聲此起彼伏、洶涌澎湃。一連（領）：“二連”，戰士（合）：“來一個”；（領）：“一二”，（合）：“快快”；（領）：“一二三”，（合）：“快快快”；（領）：“一二三四五”，（合）：“我們等得好辛苦”。二連不甘示弱，沉著應對。二連（領）：“讓我唱，我就唱”，戰士（合）：“作出表率放好樣”；（領）：“機關槍，兩條腿”，（合）：“打得一連還不了嘴”；（領）：“我們唱完該誰唱”，（合）：“一連唱”；（領）：“一二三四五六七”，（合）：“我們等得好著急”。一連（領）：“二連唱得好不好”，（合）：“好”；（領）：“再來一個要不要”，（合）：“要”。一連掌聲響起，“嘩嘩，嘩嘩，嘩嘩嘩”，由低到高，時緩時急，急時如暴風驟雨，緩時似溪水潺潺。就這樣拉來拉去，一個不服輸，一個爭上游，你方唱罷我登場，拉得血脈僨張，唱得熱血沸騰，有著很強的節奏感和感染力。

你若在現場聽戰士唱歌，你會覺得戰士們不是在唱，是在吼。是的，許多戰士五音不全，他們就是死記歌詞，盯隨著指揮的手勢，使勁地把歌吼出來，聲音愈大愈好。這歌唱的，不，這歌吼的，雖硬邦邦的，不是那么動聽，但戰士們的吼，吼出了軍人的血性，吼出了軍隊的軍威，吼出了軍營男子漢的陽剛之氣。

詩言志，歌詠言。一首又一首戰士的歌，唱的是戰士的氣節，唱的是戰士的心聲，唱的是戰士一往無前的精神。

戰士的歌我最愛聽，也最愛唱，聽它千遍也不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