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女郎”苗苗：被《芳華》改變命運的姑娘

2017年12月，最火的電影莫過于馮小剛的《芳華》。電影女主角苗苗也因《芳華》而備受矚目。從默默無聞到一朝成名，這位在《芳華》中扮演女主角何小萍的新晉“馮女郎”，命運的大門正在徐徐打開，等待她的，是一片芳華。

走不出的《芳華》

《芳華》殺青時，大部分演員準備離開位于海口的拍攝基地。那天拍攝文工團解散那場戲，戲里戲外都彌漫著離別的感傷。攝像師把鏡頭合上，大家相互擁抱，道別，舉起手機合影留念。只有苗苗安靜地站在一旁，腳下像綁了石頭。她無比渴望走過去跟大家一起熱鬧，但雙腳卻帶著她離開，她說自己從小到大一直這樣，“不合群，跟大家很疏遠”，她本人“就是現實生活中的何小萍”。

在拍攝《芳華》的半年中，苗苗從她的身體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嚴歌苓筆下那個敏感、脆弱、滿肚子委屈的何小萍。

最神似的是兩人身上的“軸”。這種軸勁兒貫穿她20年的舞蹈生涯，支撐著她從家鄉小城哭聲不絕的練功房走到北京總政歌舞團的舞臺，再走進馮小剛的電影鏡頭中。

在海口拍攝基地附近的一家海鮮酒樓里，馮小剛曾問坐在對面的苗苗：“知道為什么選你嗎？”“呃……不知道。”馮小剛說：“殺青后告訴你。”

《芳華》殺青后，經紀人光子開車接苗苗回家，一見面就看到一臉愁云慘淡。苗苗讓他先回去，想自己待一會兒。后來苗苗跟光子商量，想休息一段時間。光子幫她安排了一個月的空閑。

自從離開拍攝基地，苗苗干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她窩在家里的沙發上不斷看電影、電視劇，似乎是為了讓電影中的情感流向內心，刺激她的神經。她把《芳華》的劇本塞進書柜，再也不敢碰。可她無法忘記何小萍，那個在她身體里住了半年之久的姑娘。她思念她，就像思念一個彼此最了解的朋友。

臨走之前，苗苗找道具老師要了一支何小萍用過的老式英雄牌鋼筆。絳紅色筆桿，寫字時經常留下墨水印。她把這支鋼筆帶在身邊，閑下來就拿它寫日記。

直到《芳華》殺青，馮小剛也沒告訴苗苗為什么會選她。但幾乎每個人都相信苗苗與何小萍有天然的相似，包括她自己。

白紙一般的“軸”姑娘

“她就是一張白紙。”光子說。他第一次見到苗苗是因為試戲，“第一印象就是特別干凈，沒有攻擊性，很美，梳一個馬尾辮，穿一條松松的牛仔褲，很簡單的一件外套，一雙白鞋。”

白紙意味著干凈、內向、純粹，也意味著無知和“不懂事”。

苗苗是在練功房長大的。6歲時，略顯駝背的她被父母送去當地舞蹈學校。舞蹈學校的生活辛苦卻簡單，練功房、食堂、宿舍三點一線，一周回家一次。最開心的事是回家能跟父母住一晚。她能吃得下苦，小時候夢想成為楊麗萍，卻被認為天賦一般；但她夠“軸”，做不到的就加練，一遍又一遍，終于成為“站在舞臺中央的小孩”。因為表現優異，13歲后，學校選學生參加比賽，名單上一定有她。苗苗多年的閨蜜周鵬鵬常常驚嘆于她的執著和努力。她記得當年上學時，為了能站在舞臺中央，苗苗每個周末都泡在練功房加練。

2017年8月1日，馮小剛導演組織了一場老兵聚會，安排《芳華》的女演員到現場跳支舞。之前幾天苗苗一直在拍大夜戲，身體吃不消發燒了。光子勸她如果實在扛不住，他就跟馮導商量一下。苗苗說，“我不知道什么叫扛不住，你要覺得我應該跳，那我就跳”。那天一到現場，苗苗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壓腿、熱身，像以往無數次站在舞臺上一樣，就像從未有過病痛和傷痕。

在周鵬鵬眼里，苗苗敏感、細膩，完美主義，“有股沖勁兒”，這些特質混合起來就會變成外人眼里的特例獨行。苗苗對自己的認知也大致如此，她最常用來形容自己的詞是“軸”“一根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是她慣常的行為方式。

光子看到的是認真。《芳華》之后，他給日漸忙碌的苗苗安排了一位助理——別人的助理負責端茶倒水，她卻把助理當成陪練，只要沒戲就拉著他對臺詞。

不管是過去演出，還是現在拍戲，別人出去逛街、吃好吃的，苗苗喜歡宅在房間里背臺詞、看電影、看書。她拒絕別人的方式簡單直接，“有一次劇組聚餐結束去唱歌，她不去。她說晚上7點到8點是健身時間，鐵打不動。”光子說。

“她一定能紅”

《芳華》殺青之后，苗苗到閨蜜周鵬鵬家，兩人邊喝酒邊天南海北地聊。“有一種失戀的感覺”，苗苗眼睛紅紅的，講起離開何小萍的日子。周鵬鵬對她這種無法抽離的狀態再熟悉不過，眼前的這個演員、未來的明星其實與當年那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小女孩別無二致。當時苗苗向她報喜入選《芳華》劇組，講起要演的角色，周鵬鵬在電話那頭說，“這個角色非你莫屬，你就是何小萍，太像了！”

似乎人人都相信苗苗會紅。光子帶苗苗見導演試戲，別人說，“光子，你這回帶了個好演員，肯定能紅！”這種壓力甚至讓他開始質疑自己能不能帶紅她。苗苗一路走來的努力光子都看在眼里。自從兩年前公司簽下苗苗，兩人一起經歷了許多坎坷。

遇見光子之前，苗苗正和無數抱有演員夢的年輕人一樣，擠破頭只為得到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她開始體會外面世界的辛酸和無奈，那段日子每天跑組、試戲、被拒，最多的一次，一天跑了3個劇組，試了8場戲，最后全都杳無音訊。那是最難熬的一年，她已經開始失望，不知道適不適合干這行。

毫無疑問，《芳華》成了苗苗演藝事業甚至整個人生的轉機。接到面試通知時，她正在《楚喬傳》劇組，光子叮囑她恢復一下身體，每天空余時間練練功。但沒想到機會來得這么快，一周后，馮小剛決定要見見這個小演員。

面試時，工作室里擺了一排長桌子，馮小剛坐在中間。苗苗扎了兩個麻花辮，垂在肩頭，這也成了電影中她的造型。她跳了兩支舞，表演了電影《紅色娘子軍》的一個橋段。馮小剛沒說話。相比苗苗面試之后的悲觀，光子很有信心，但他沒有跟任何人說：“我會覺得有些好的事，在它還沒有實現的時候說了，就漏了。所以我就憋著，誰都不說。”

走出《芳華》

時間最終送走了何小萍，也治愈了苗苗，如今回想起那段日子，苗苗覺得，走不出來是因為太喜歡那個單純的年代，在逃避現實。“在那個世界里不用交朋友，就像我之前沒有很多朋友也活得好好的，其實是我自己不愿意走出來”。

事實上，苗苗走出何小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光子給她送來了新戲的劇本。她瘦削的身體里，苗苗離開，新的角色住進來。

對于苗苗的未來規劃，資深經紀人梁硯說，“就是三個字，好演員。我們希望她每一部作品都是讓我們為之驕傲的，我們的目的是讓導演找她合作，因為她的演技”。為了這個目標，光子每天都在看大量劇本，為苗苗物色適合的角色。

兩年來，演員身份還沒有在這個女孩身上留下太多印記。她現在出門還是白T恤牛仔褲運動鞋。采訪苗苗的記者不約而同地夸她：“你太真實了，這些東西一定要保持住。”又忍不住勸她，“其實跟媒體真沒必要說這么多。”

從歌舞團走入更廣闊的社會，她需要適應的不止交朋友這么簡單。現在，她開始學習怎樣成為明星。

之前20年，她穿得最多的是練功服，很少買衣服，明星們熟稔于心的穿搭，她一頭霧水。她手機里下載了很多電影，還有很多老戲骨的精彩片段，沒事就拿出來看看，琢磨別人是怎么演的。對于成為明星這件事，苗苗的恐懼大過期待。有次和公司的人一起在小飯館吃飯，負責宣傳的穎潔對她說，要珍惜現在的時光，以后你會懷念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