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
看了今年熱播的《如懿傳》,感覺果然有其紅火的道理。
在后宮,別的妃嬪們多少都明白自己陪伴的不是人類,是猛獸或終將變身猛獸,只有如懿,真心愛,真心期望,真心付出。武俠小說里最有殺傷力的一款兵器,叫冰魄神針,因一片冰心練就,而將其他權謀兵器“秒殺”到塵埃里??蔁o論是冰心還是冰針,又是世上最難得之物,極易被污染,就像溫室里的花朵一樣。
《周易》里說“潛龍在淵,見龍在田,飛龍在天,亢龍有悔”,事物發展的規律多是如此。深淵里潛伏的“龍”可以和你溫情脈脈,而天上的飛龍呼風喚雨,需要的是跟他一起黑化一起戰斗的伙伴,才沒心情去維護溫室的花朵、去保護冰原不被污染暖化。因此,雖然《如懿傳》剛開了個頭,基本能預測到后期發展的走向——愛已無處依附,為了活著只有去戰斗。
上一屆的宮斗冠軍太后坐在那里,俯視著新皇帝的舊愛新寵們,說“你們都像花骨朵一樣鮮嫩啊!”花骨朵們以為,太后這是嫉妒她們年輕漂亮,其實,除了少許對如花美眷的羨慕,似水流年的感慨,太后還在為這一干人捏把汗。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后宮其實是花團錦簇的一個戰場,必將有人馬革裹尸,有人死里逃生,還有人茍且偷生,最后的王者只有一個。
有人抨擊這部劇:“為了籠絡一個身居高位的男人的心,一大群女人不惜喪失人性、勾心斗角、彼此挖坑、互相陷害,民眾們看得津津有味,也算是影視文化的一大奇觀?!蔽也灰詾槿?,真正參與生活的人不會裝作不知道:有利益處必有血腥,蜜蜂會盯著最甜最香的那朵,蒼蠅也會盯著最腐最臭的那坨,這不過是生物的本能。生活在現實世界里,誰能不食人間煙火,裝作自己生活在權力的真空?
再說了,不是權力的真空里才會有愛情。愛情的奇異之處就在于,生長的土壤和條件不拘一格,未必只有現代人所謂的“平等”才是愛情,愛情有時甚至以綁架的面目呈現,《紅高粱》里的九兒在高粱地里和“我爺爺”的愛情,就算這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當事人還是如火如荼地愛了。愛情本來就是奇跡,是意外,是曇花,是煙火,甚至是烏煙瘴氣里生出的一朵奇葩。
愛情容易掉電,而生活還要繼續。那種只要愛情,卻不愿付出、不想經歷的心態,反而是最貪婪的。因為刀光劍影、勾心斗角都有可能是愛情附送的套餐,就像如懿,她終究是動人的。她真心愛過、心碎過,為愛之理想低到塵埃里過,為了生活之現實戰斗過掙扎過。不僅僅是如懿,好的作品都有這股動人的力量,因為他們所面臨的生活的洪流是真的,而他們自己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