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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夫

2018-11-26 10:54:42單赳焰
飛魔幻B 2018年9期

單赳焰

楔子

旱魚聽了三年阿彌佛童的佛法,聽得頭暈耳鳴,趁他打坐之時便偷偷溜了。

它在水里游來轉去,不設防撞上了一根銀白色的線。那線頗硬,旱魚瞧了幾瞬,拿尾巴抽了幾道都沒斷。

線的一端是一個鉤子,一時嘴賤,旱魚張口就咬了上去!

然后,被人拎出了水面,晃來蕩去……

它被陽光照得刺眼,兩只大眼泡不得不緊緊閉上,只聽那人嗤笑一聲道:“好丑的魚。”

那人將它甩到身前來,一只手拎線,一只手攥住魚腦袋、把它從魚鉤處解下,丟進了筐子里,復道:“又丑又笨的魚。”

旱魚暈著腦袋想:又丑又笨,你倒是別要啊!

被按在砧板上的時候,旱魚才清醒了些——這是大限將至的征兆啊!它勉強抬起魚頭來,恰巧跟那公子對上了眼。

“大俠饒命啊!”

“當啷”一聲,刀落了地。

旱魚趁機拿尾巴一撐,“唰”地一下便溜下了地,撲騰著就往水里躥。

“哪里跑?”千護拎起了它的尾巴,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方才是你叫的‘大俠饒命?”

旱魚不吱聲。

千護又問:“你到底是條什么魚?”

旱魚心里答:我乃一條兇魚,天生帶煞,所以阿彌佛童才會把我放在身邊教化。至于你為什么會聽到我說的話,只有一種可能——命不久矣。阿彌佛童說過,這世間唯有死期將至的人,才能聽到它說話。

“不說?那我倒是該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要蘸著醬料吃生魚了。”

“別!”旱魚哀號一聲,笑得略微諂媚道,“大俠,我是一條神魚,從前是養在天上的蓮花池子里的,只因龍王發水不慎將我卷入凡間。如今大俠運氣好得了我,若是好好供奉,日后定能有所成就!”

“供奉你?”

“想得美!”

千護雖然這樣說,可到底是信了旱魚的話,沒有生吃了它,至于是信了幾分,旱魚還遠遠摸不清。

不過,只要它能挨到他大限的那一刻,那就能伺機逃出生天了!

這位千護的身份,是東廠廠公千流珠的第二位養子,身份不低,住得好、吃得也好,這也順道便宜了旱魚。

他給旱魚安排的住處是一個透明的大缸,大缸里面裝了好多的翡翠石,翠綠的水草中更是擱了幾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讓旱魚日夜都賞盡美景。

千護說,他可以養著它,但是它必須要證明它的神力,不然早晚會吃了它。

千護的狠厲,令旱魚打了個哆嗦,可是打心眼兒里來說,它除了長得丑了一些,其他的均無兩樣!

可為了生存,旱魚不得不打腫臉充胖子,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菩薩模樣道:“你放心,等你大難將至的時候,我自然會庇佑你。”

第一次,千護被刺客所傷,傷及心肺,大夫說命不久矣。千護拼死掙扎起身,沖到魚缸前,把旱魚從水里拎出來,咬著牙問。

“為何還不庇佑我?!”

旱魚一緊張,不禁嚇得小便失禁,哆哆嗦嗦道:“你,你這還不是大難,我,我還無法庇佑你!”

第二次,千護外出時染了時疫,下人都撤了出去,只留下看護的人。在他們捧走那魚缸的時候,千護突然從床上坐起來。

“把它留下。”

那段時間,旱魚連腦袋都不敢冒出水面,生怕自己也被千護的疫病所傳染。

可這一連兩次的劫難,千護不僅沒有死,還越發精神矍鑠了。

旱魚著實是活得膽戰心驚。

古有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今有千護釣魚笨者被捉。

人人都說,東廠的二公子養了一條極丑的魚,那條魚的兩只灰色眼睛長在腦袋上面,還會閉眼睡覺,魚鱗也是暗灰色的,尾巴跟魚鰭一樣大,丑萌丑萌的。

因為這條魚,二公子的心情好了許多,時不時地總會在臉上掛著幾分笑意。

千護的房間很干凈,常有下人前來熏香,香氣清雅飄逸,旱魚聞著很是舒心,故而它最愿意做的事就是拿魚鰭撐在缸沿兒上,閉上兩只大眼泡去聞房間里的香氣。

倒像是個人模樣。

千護最樂意做的就是在它嗅得如臨幻境的時候,伸出手指頭戳它的腦袋,讓它滾回水里去。缸沿滑溜溜的,它的魚鰭也是如此,故而每次它都是迷迷糊糊地摔進了缸里,埋在水草之中呼呼大睡。

后來也不知千護是不是愛看它這副熏香的模樣,時常會派人更換各式各樣的香。旱魚也聞得越發起勁兒,時不時地還想把尾巴露出來,好蹬著缸沿兒躺會兒。

有一日,下人熏了個海草香,旱魚蒙眬間夢到了小佛童,又在絮絮叨叨地同它講佛法,它虛里實里都覺得困,突然就聽到了一聲女子尖叫的聲音。

它一個激靈醒過來,抬著腦袋去看,便看到一位弱不經風的小女子正趴在千護的身前啜啜泣泣,洇濕了千護一大片衣襟。

旱魚抖了抖魚鰭。

它記得千護最討厭衣服沾水的,當初它不過是甩了一下尾巴在他身上崩了一滴水,就被他提溜起尾巴放在桌子上干渴了一個時辰,差點兒沒變成魚干。

旱魚忍不住眨眼:看來這小女子也快遭殃了。

“這條魚好嚇人,嚶嚶嚶……”

女子哭得傷心,將腦袋埋在千護的胸口,千護笨拙地伸出雙手,猶疑地拍了拍女子的腦袋,安撫道:“無事,它就是長得丑了些,不傷人。”

旱魚張開嘴巴從肚子里吐出一口水,欲提醒她別洇濕了千護的衣裳。正逢女子探頭悄悄一看,卻嚇得更厲害了,又狠狠地撞進千護的胸口。

“滾回去!”千護瞪它一眼。

旱魚又吐了一口水,隨后魚鰭順著滑了下去,潛進水草里,心中疑惑:難道這就是人跟魚的區別么?

那女子叫舒輕焉,是舒丞相的愛女,今日來千護房里是來取廠公的信物的。

舒輕焉走后,旱魚從水草中偷偷冒出頭,正見千護嫌棄地揪著身前濕漉漉的衣裳咬牙,隨后吩咐人抬了洗澡水。

千護手指一勾,丟了腰帶,便要更衣。

舒輕焉的淚水也是頗多,直直洇到了里衣——千護褪去里衣的時候,旱魚尾巴一甩,“撲通”一聲鉆進了水草里,再也沒冒頭。

千護也只是瞥了它一眼,隨后丟開里衣咬牙,咯吱作響。

旱魚拿魚鰭捂住腦袋,慶幸自己沒靠山也未敢作太多的孽,不然如它也同那舒輕焉一般將水崩了他一身,它肯定是要被他當場給大卸八塊的。

自打那日起,舒輕焉隔三岔五地就來千護這里坐一坐,美其名曰賞魚。

每一次,舒輕焉都一副害怕的模樣,旱魚知道千護的意思,識趣地沒有出來,躲在一眾水草里睡覺,可為了讓兩人有話可談,它還不得不適當地把尾巴伸出一截去,以供他們品評。

“啊,這魚尾灰蒙綢綢,好似雨季的陰云。”舒輕焉道。

千護附和道:“的確如此。”

……

旱魚翻了翻兩只大眼泡,聽不懂這詩情畫意的東西。

“聽說這魚是二公子無餌所得,果真是如同姜太公的人物。”舒輕焉一臉嬌羞地垂頭,“父親曾夸過二公子多次,輕焉早就有意結識,真是聞名不如一見,能識公子,輕焉有幸。”

旱魚打了個寒戰。

旱魚大腦袋忍不住伸出去,果然見千護皺緊了眉頭、一副不適的樣子——可在舒輕焉抬頭看他的那瞬,又極快地轉為輕柔一笑。

嘖,果然是人精。

舒輕焉嬌羞偏頭,正巧看到旱魚的大腦袋,“啊”的一尖嗓就暈了過去。恰恰落在千護的懷里。

旱魚:嘖,又是一人精!

舒輕焉明顯是在裝暈,只見千護輕手將她打橫抱起,似托著一塊珍寶一般送了出去。

臨了,又是瞪了旱魚一眼。

屋里霎時沒了人,旱魚嗅著那海草香,忍不住閉起大泡眼思考:千護是想在舒輕焉面前塑造另外一個形象——溫潤公子。可旱魚太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殺伐果斷,壓根與溫潤公子沾不上邊。若非舒輕焉有什么用處,他也不會這樣費心思了。

旱魚驀地有些惆悵,覺得舒輕焉也很可憐。雖是丞相愛女,可偏偏被千護騙了進去……

皇帝設立東廠不足一年,又立了西廠。西廠連續立功多件,深得帝寵,利用帝王的深信拔掉了朝中不少分屬東廠的勢力。

東廠的地位岌岌可危,千流珠更是給千護下了死命令——盡快與舒輕焉定下婚事,拉攏丞相。

那日,旱魚如往常一般趴在魚缸上,瞇著眼睛睡覺。門口有人說話,隱隱約約是聽到東廠大公子千狩聲音。

千狩說:“你若是舍不得,不如由我去。”

旱魚只聽此一句,便聽到開門的聲音,隨后便覺得自己被人從魚缸里拎了出來。睜眼去看,正是千護。

旱魚覺得仿佛回到了最初他拿魚線從水里將它釣出來的時候,忍不住扯開魚嘴,似人在笑。

“啪。”

千護手一抖,旱魚便摔到了地上,霎時睡意全無,反而深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腦袋一炸:千護不會是要吃了它吧?!

千護將它從地上撿起,看著它的時候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只化為一聲嘆息。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若你還有下輩子,我還這般養著你。”

旱魚張嘴便哭:我還不想死啊!

千護嘴角一顫,利落地將它按在桌上,一巴掌把它拍暈了,遞給了門口的千狩。

旱魚被送進了丞相府,舒輕焉嬌聲吩咐廚房,要做蒸魚。看向它的時候也并不像在千護面前那般嬌弱,反而是一抹得意。

“若不是無意間翻閱了古書,我還不知你是旱魚呢。”舒輕焉彎眼一笑,“聽聞旱魚稀少,注定成仙,常人食之便會青春永駐、長生不老,你說是不是真的?”

旱魚哪兒知道自己的功用,也是一臉驚詫——若它真有如此功效,那舒輕焉是怎么從千護手里誆到它的?

旱魚想著便被廚娘拎到了廚房,先是被拍了腦袋,暈暈乎乎之間又被刮了魚鱗,深知此生就此終結了。

阿彌佛童說過,它是世間唯一的一條旱魚,又是大煞之物,日后必定是要飛升成仙的……可佛童怎么不告訴它,它還會被人吃呢?

旱魚能成仙,這莫不是世間最大的笑話吧?

“醒了,醒了!

旱魚睜開睛,發現自己身邊圍了一圈人,心下不住驚恐——難不成它被端上了飯桌還有意識呢?

老天對它太過殘忍了!

驀地,它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千護。

他怎么會在這兒,也是來分一杯羹的?

千護的手突然貼了上來,一片冰涼。

旱魚一驚。

“大夫。”他朝著身后輕喚一聲。

大夫抓住了它的魚鰭,握了半晌,嚴肅道:“無礙,許是那魚有毒,小姐才會昏迷。”

丫鬟哭訴道:”可是小姐的眼睛從前是琥珀色的,如今卻變成了灰色?”

大夫揪著胡子,看著它道:“老夫畢竟沒見過那魚,如今小姐的身體一切正常,至于眼睛的顏色,也許日后便會自己好了。”

一眾人等嘰嘰喳喳,直到大夫走后,旱魚還盯著自個兒的魚鰭沒醒過神來。

它的魚鰭——什么時候變成了人的手了?!

“在想什么?”千護坐在它的床邊,輕輕握住了它的魚鰭,“別擔心,過幾日就會好了,等舒丞相視察回來,我們就定親。”

旱魚眨了眨眼睛。

千護溫潤一笑。

“你是誰?我并不認得你。”旱魚輕聲道,那一刻千護的面色復雜萬分……

在丞相府一連待了三日,旱魚總算是弄明白了,它為何會變成舒輕焉。

那一日舒家上下分食魚肉,舒輕焉吃了它的魚珠,三日后才昏迷不醒,直至今日才有所好轉。

或許就是因為魚珠的原因,它才會借助舒輕焉的身體活了。

看來佛童說的不無道理,旱魚注定是要成仙的,就算被人食之,也會借人而生……

舒輕焉是舒丞相的愛女,地位自然不比尋常,處處受人恭敬,唯一的錯處就是——識得千護這個表里不一的人。

自打旱魚變成了舒輕焉,丞相府上上下下都知曉她失去了記憶,人也變得奇奇怪怪,奈何舒丞相正在外視察,無法趕來。

千護在舒輕焉面前做的所有偽裝,旱魚都一清二楚。旱魚清楚地知道,如果想要珍惜舒輕焉這條命,就要遠離千護。所以她才會在第一刻表明,她不記得千護了。

只有舒輕焉什么都不記得了,千護從前所做的一切才會沒了意義。

千護已經請了她許多次了,她一概差人拒絕,后來聽說千護因辦事不力被千流珠罰了,再加上舒丞相回府后便一直在催促、勸教……這才答應了一同出游。

千護約她同游,是為了興師問罪。

“你果真不認得我了?”

千護步步緊逼,盯著她的眼睛,旱魚訥訥,只是搖頭,畢竟她也不敢相信自己從一條魚變成了人。

此處瀕臨湖邊,旱魚一個不留神一腳踩空,趔趄著就要掉進湖里,幸好千護反應敏捷,及時拉住了她的手。

千護與她就這般僵持著,他不拉她上來,也不放她掉進水里,依舊是問的那個問題:“認不認得他。”

旱魚并不怕水,自然是說不認得。

千護忽然一笑,另一只手輕輕戳了她的眉頭,似是無奈:“不認得便罷了,那從今日起,你我重新相認如何?”

“我不喜歡你這類的男子。”

旱魚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千護對舒輕焉并未存過半分真情,她可不想狼入虎口。當初舒丞相若不是看舒輕焉鐵了心地要嫁給千護,怕也舍不得拿舒輕焉去與東廠聯姻。

可現今東廠失勢,舒輕焉又沒了從前的記憶,千護自然有些焦躁,放棄舒輕焉自是不可能的,那便只有……

千護突然松了手。

“啊!”

旱魚落了水,所幸水不深,踩了水便可上岸,但千護蹲在岸邊,拿出身邊的佩劍戳她,阻止她上岸。

好漢不吃眼前虧,旱魚一轉身換了個方向上岸,千護腳步一轉又去了那邊等著。

旱魚在水里泡了近半個時辰,不知踩到了何處,腳下一滑便陷進了淤泥中,撲騰著水花掙扎之時,千護終于下水救她。

然而他只將她從淤泥中拔出后便溺水了。

旱魚先行爬上了岸,此處清凈,看不見幾個人影,思慮許久才決定將他救上來。千護雙眼緊閉,小腹處微微鼓起。

旱魚伸出腳,憤憤一踩!

“噗!”

千護吐出了水,寥寥無幾,他本就是假裝溺水,見她如此暴力只得就坡下驢,睜開了眼睛。

千護坐起身,直勾勾地盯著舒輕焉。

“舒輕焉,年少時曾溺水,望水便生怯,何時習的鳧水?都說舒丞相的愛女失了記憶,可依我看,怕是被人掉包了也說不一定。”

旱魚自知心虛,可他看到的人就是舒輕焉,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用白費心機了,我是不會與你定親的。”

千護陡然一笑:“么,今日開始,旁人都會傳你我在水中已是摟摟抱抱,于你清譽有損,舒丞相若是同意這親事,你又能如何呢?”

“威脅我?”

“并非威脅。”千護看著她的眸子,“只是擔心你忘了這世間的規矩,好心提醒你一下。”

果不其然,第二日流言便鬧得沸沸揚揚,舒丞相也終于點了頭,同意了親事。

商定好了良辰吉日,東廠與丞相府便相繼準備起來。

鑒于千護說的那句“人世間的規矩”,她好心請教了丞相府上的奶娘,關于嫁人一事,奶娘看著她長大,只是一味地哭,說她日后定是要受苦的。

成親那日,旱魚在袖子里塞了一把大菜刀。

黑夜來臨,賓客離散,千護揭了她的紅蓋頭,眼中神色不明。旱魚覺得不對勁,起身就往桌子邊上躲——奶娘說過,無論如何,作為新娘子,當晚她必須要待在這間房內。

千護轉身,旱魚則將菜刀放在了桌子上,刀身蹭蹭發亮,千護眼一瞇:“你要謀殺親夫?”

旱魚哼道:“我只是警告你,離我遠一點兒,親事既然都成了,東廠與丞相府也連在了一起。可我實在不愿看見你,若你敢靠過來,我就拿這刀砸爛你的腦袋!”

砸腦袋有多疼,她可是嘗過的。

“就你這力道?”千護饒有興趣地走過去,手指輕輕一戳,那菜刀就“哐當”一聲落了地,“你覺得我會怕?”

千護的武功很厲害,旱魚后知后覺地明白,當即捂著腦袋鉆進桌子底下道:“大俠饒命啊!

千護突然一愣。

隨后拎著她的胳膊將她拽起來,突然道:“舒輕焉,你怎么腦袋還變大了?”

旱魚捂了捂腦袋,確實是比她做魚的時候要大許多……

“坐好。”

旱魚瞟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坐好。

紅燭噼里啪啦,兩人相對而坐,千護看了許久,出聲道:“舒輕焉,無論你是真的變了還是假裝的,我只告訴你,如今西廠勢力滔天,東廠與舒丞相聯手尚且敵不過,你與我便不要生出事端,可明白?”

旱魚木訥著腦袋點頭道:“不明白。”

千護道:“你在我府上可隨意行走,你不愿做的事情我也不會逼你,你愿意做的事情也要先稟報于我,合了規矩得了應允才能做,明白?”

旱魚突然提問:“我想自己住。可以嗎?”

“可以。”

旱魚便興沖沖地站起身來:“如此那你便去別的房間睡吧,我現在困了,要歇息。”

千護點頭,只是囑咐她不要亂動房間里的東西。

臨了,旱魚又道:“明日幫我拿些海草香來——可否合規矩?”千護關了門,只一頓卻是沒應承。

這一夜旱魚睡得并不踏實,蒙眬間聽有人推門進來,她猛然驚醒,卻只是個小太監,小 太監在房中燃了香,她才嗅出那是海草香。

小太監躬身道:“二公子說,有了這香,舒姑娘便可安心入睡了。”

房門復又關上,旱魚坐在香爐旁,卻不知想了些什么,不僅沒了睡意,還一坐便到了天亮。

直到光亮照進屋子里,她才醒了神,半宿未動,只覺得渾身都僵硬了。伸展著手腳,一瞟便瞟見了那只大魚缸。

那里曾經是她住的地方。此時沒有了她,里面的物件還如從前一般,不僅如此,還添了許多的新物件,其中有一個巨大的海螺,大到她做魚的時候都能窩進去轉一圈。

她敲著那海螺,想到自個兒如今的模樣,已是無緣去逛了。

“笑什么?”

千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旱魚一個手抖便將海螺丟進了魚缸里,海螺冒了幾個泡沉入缸底。

“你從前可是不喜歡這些東西的。”千護看了她一眼,又牽了她的手道,“今日帶你去見一見我義父。”

“記住不要惹事。”

旱魚點頭道:“嗯。”

不想,千護的義父沒見到,倒是見到了大公子千狩。彼時千護進了書房,她在外等候,千狩過來便煞有其事地繞著她轉了一圈,不知起了什么心思,竟然提起了千護的魚。

“你那時向千護討要那條丑魚,千護本是不想給你的,多虧我向義父奏請,他才同意的。” 千狩齜牙一笑,“就為了那條魚,他挨了義父一百板子呢。”

旱魚轉眼,這才正經看了千狩。

原來,她變成如此模樣——都是因為他?

阿彌佛童曾說,人世間的萬般皆隨緣所至。

旱魚一連做了三年的舒輕焉,越發覺得自己像個人,卻又不懂上天如此安排的用意。

她不懂,自己占了舒輕焉的身子,整日里與千護朝夕相處為的又是什么。這三年來,千護約莫每日戳她眉頭十次,拍她腦袋六次,拎著她的衣領抗肩上,顛得她直冒酸水更是不計其數。

就連她被關進了大牢,他也不忘來數落她一番。

旱魚摳了摳耳朵,打了個哈哈。

“我說與你的,你可記清了?”千護抓住她的手,盯著她,“明日你若是進宮,一定要按我說的去做,明白嗎?”

旱魚點頭:“明白。”

千護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我是戴罪之身,不能在這里多待,你好好保重,明日便能出去了。”

“嗯。”

目送千護離開,旱魚蹲在角落里想了很久,她覺得自己好像變了,變得更像是個人了,人的七情六欲、腹中文墨她也精通了許多。

她如今之所以被關在大牢,正是因此。

三年前,千狩告訴她當初千護為了護住她這條魚,挨了一百板子,從那時開始她就發覺自己對千護并不似從前了。

可至于是感激欣慰又或是其他,她也不明白。

直到那晚千護受傷回府,胸口插著一支箭,血流不止。她正好在他房里等他,便幫他去箭上藥。不久,府里突然闖進了宮里的人,他們奉命前來搜查,要尋一位胸口中箭的刺客。那箭為皇家侍衛所鑄,被箭刺中的傷口極其好認。

帶人來搜查的,是西廠的人。

千護失血過多,臉上一片慘白,又是東廠廠公的左膀右臂,自然是最大的疑犯。可就在眾人準備驗傷之時,旱魚也不知怎的,悄然入了內房,將那支拔下來的箭插進了自己的胸口處。

隨后她便換上千護的夜行衣,逃出門去引了西廠的注意。

頃刻間便被西廠抓住,隨即被關進了大牢。

西廠的人自然知道她并非是他們要找的人,故而押走她的一路上將情形利弊通通跟她說了個清楚。

西廠督公深受帝寵,皇帝甚至將太子放到督公身邊教養,若是太子出了什么岔子,西廠自然不會好過。

東廠廠公便派了千護前去對太子下手,不承想舒丞相已經倒戈西廠、傳的又是假消息,西廠本就有所準備,千護一擊不得中,太子僅是受了輕傷,西廠卻正好趁機追查到東廠的頭上。

一旦抓住了千護,便能將東廠廠公千流珠拉下水……

可誰也沒想到,會被旱魚頂了包。

在牢中,旱魚想了一整夜也沒想明白。真真地懷疑那夜是舒輕焉回來了,才會替她做那些事。

次日,被押進宮的時候,旱魚想的更多的卻是千護府里的那只大魚缸,這三年也不知他往里面放了多少的寶貝,魚缸里塞得滿滿當當的,即便她有朝一日變回了魚身,怕也是游不開了吧。

“你受何人指使?”

千護昨夜交代她,讓她把所有的罪行通通推到他身上。

“西廠。”旱魚抬眸,望向高位,一字一頓道,“三年前舒丞相的愛女突然昏迷不醒,西廠便派我借機取代舒輕焉,尋找合適的機會將東廠瓦解。”

“瓦解東廠,呵,就憑你?”坐在高位處的人哼笑一聲。

“皇上別忘了,我是聯系舒丞相與東廠的樞紐,若是我有意,瓦解東廠的一部分勢力并非不可能。”

旱魚覺得自己說得頭頭是道,仿佛讀了幾輩子的書一般。

眼見皇帝遲疑,旱魚又道:“如今舒丞相已經與東廠決裂,正是因我所致。”

“你可知,行刺太子是何罪過?”

旱魚抬眸。

“死罪。”

舒輕焉被判了秋后處審。

阿彌佛童說過,若是有一日她肯為誰放下自己的性命,那么就說明她即將頓悟大道。

可這大道,她估摸著是看不到了。

每夜在獄中入眠時,她總會想起活在魚缸里的日子,每日嗅著熏香,每日都見珍奇的寶物,每日都有他戳自個兒的腦袋。

雖然時常被戳,卻也不怎么疼。

旱魚想,這一次若是能僥幸再活了,她想告訴千護,嫁給他的那位“舒輕焉”,其實是他養的那只又丑又笨的魚。

想必他的臉色一定很精彩。

行刑那日,她被蒙上布袋押送出獄。

可還未被揭開布袋,她便讓人打昏了過去,人事不省。

待她清醒后,她早已遠離京城,坐上了不知通往何處的馬車。而在馬車上與她同坐的,還有千護。

千護見她醒了,一雙眼睛若有若無地瞟了她一眼。

旱魚訕訕,卻又忍不住去問:“我不是要被砍頭么,怎的逃出來了?”

千護閉目,不愿看她,更不愿解釋。

旱魚知道他還是在怪她自作主張,便悄聲吐了口濁氣,也學著他閉起眼睛來。

兩人行了許久的路,在鄉村之處安了家。旱魚不知千護是何意,但瞧見別家的婦人與男子早起午息、互相扶持,又覺得自己見識了另外一種生活。

千護與她,學著旁人夫妻的模樣,隱姓埋名。

旱魚曾經問他,是否還要回去,千護熟練地戳著她的腦袋,復而搖頭道:“不回了。”

之后的日子里,千護與旁人一般早起勞作,旱魚則在家中準備飯菜——在做了幾日的糊菜之后,住隔壁的農家大嫂便看不下去了,親自來教她。

第一道菜,便是做魚。可旱魚舉著那刀望著砧板上的魚頗有些下不去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那時千護正巧回家,見狀便拿過了旱魚手中的刀,對那大嫂道,他的妻子怕魚,說完便將她半攬入懷,狀若輕哄,大嫂輕笑一聲便走了。

旱魚伸出頭去,沒了外人,千護隨后便拎著桌上的魚尾,道:“從前我也養過一條魚,不過比這條還要丑。”

旱魚面色一沉,從心里覺得不悅。

千護又一笑道:“你許是不記得了,后來那條魚被你討了回去,蒸著吃了。”

旱魚訥訥道:“那你可曾怪我?”

“不會。我本意就想養著你的——對了,那魚缸里的夜明珠是有幾顆來著?”

“三顆。”旱魚下意識道。

“嗯,不錯。那魚缸里的扇貝又有幾個……”

“七個。紅橙黃綠青藍紫每種顏色各一個。”

“對極了。”

……

千護提的每一個問題,她都能對答如流,可是答著答著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再加上千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旱魚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完了,暴露了。

舒輕焉根本不會靠近魚缸,又怎么會對魚缸里的東西了如指掌?可千護為什么要來問她這些問題,難不成——他也起疑了?

她要不要實言相告?

“是你吧,丑魚。”

千護說,舒輕焉自小善讀詩書,出口成章,可自打她中了毒之后就像變了一個人,言談之間不見文氣,卻令他分外熟悉。再加之,舒輕焉中毒之后眼睛變了顏色,由琥珀色變成了灰色……

千護想了很久,突然記起了那條魚的聲音,并且那條魚的眼睛也是灰色的……

可又覺得不可思議。

原本想要找個機會詐一詐她的,可卻遇到了舒丞相的反水。危急時刻,是她執意頂包,維護他,救了他的命。

舒輕焉不是這樣的女子,可他又難以置信,這件事都是那只丑笨的魚所為。

可從她被判斬的那一刻開始,千護就下了決定,無論她是誰,無論他如何做,都要保住她的命。

他做到了。

“你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救下我?”旱魚忍不住問道。

“你若是問他,倒不如問我。他為了救你,出賣了東廠。”

千護正欲開口,此時有人推門而進,是千狩。

千狩面目肅冷,舉起劍來緩緩拔出。

“義父派我來殺你。”他冷臉將劍指向千護,“二弟,你從前最恨奸細——想不到如今的你也變成了那種人,竟然將東廠安插在西廠的眼線都報給了西廠?!”

千護未作聲,卻將旱魚護到了身后。

“是為了她?”

“義父要我的命,我不會還手。只求大哥高抬貴手,放過舒輕焉。”

那劍疾飛而至,旱魚卻被千護牢牢護在身后,動彈不得,只能聽聞血滴落下的聲音……

千護說,他從小被義父收養,義父的恩德比天大。

所以他給西廠的眼線中也有假的名字,有的是忠心為西廠效力的,西廠督公多疑,定不會再多加重用,至于屬于東廠的眼線,也只是不堪重任的一類。

千護要救舒輕焉,是因為原本應該被判斬的是他。

他原本是想將舒輕焉安排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便回東廠請罪,可是上位者都是疑心重的人,義父絕不會再給他機會。

“住手!”旱魚大叫,攔住千狩的劍,緊緊抱住千護。

千護的嘴角血水不止,雖是沒有說出半句話來,可旱魚卻是將他的內心所想聽得清清楚楚。

他原本是恩怨分明的人,不負任何人,可是為了救她,還她恩情,卻落了如此下場……

他想回去請罪,可是……舍不得。

舍不得留下舒輕焉一個人,還是舍不得跟舒輕焉在一起的日子,旱魚不得而知,與此同時,千狩的利劍穿過她的心口。

既然舍不得……

那便一同走吧。

尾記

重歸海域,聽著阿彌佛童所述的佛法,旱魚卻再也生不起半分的浮躁,終是靜了心。

仿佛它并不曾離開過,也并未做過舒輕焉。所有的一切,都恍若一場夢。阿彌佛童說,它可以將千護與舒輕焉的同葬一穴看作是夢一場,也可以看作是真實的一世。這些,都是它得到的緣法,得到的頓悟。

旱魚沉心修行百年。

從前的過往恍若都在佛法之中變得微不足道,漸漸被它甩進回憶里。

直到,它飛升成仙的那日,阿彌佛童贈予它一物。

佛童說,這本就是它的東西。

它瞇起灰色的眼睛看,那一條銀白色的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往事舊憶,從未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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