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意
《阿Q正傳》是魯迅1921—1922年間所著的作品之一,收錄于魯迅的小說集《吶喊》當中,它最初刊登在北京《晨報副刊》。《阿Q正傳》一經發表,在國內外引發巨大的響應,尤其是阿Q這個名字家喻戶曉,這其中的重要原因就在于魯迅對阿Q這一形象的成功塑造。
鴉片戰爭爆發之后,中國的國情面臨巨大的變化,中國由此轉為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國家。在國內動蕩不安,同時又面臨外國侵略的社會背景之下,不少有志之士開始尋求挽救中國的對策。直到1912年,在以孫中山領導的中華民國臨時政府成立,結束了延續幾千年的封建帝制。但是由于中國的資產階級沒有發動員大量的人民群眾,沒有扎實的群眾基礎等原因,使得革命慘遭失敗。雖然辛亥革命推翻了延續兩千多年的封建帝制,但它沒有完成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這項偉大的任務,由此引發了一系列封建統治者奴役和壓榨百姓的現象。統治階級通過制定相關政策維護自己的統治,這些政策就是所謂的封建禮教、封建迷信等愚民政策。
阿Q作為普通的下層人民,在封建制度的壓迫下,其被奴役的生活狀態展現的淋漓盡致。阿Q是那個年代真實的寫照,作為一個下層雇農者,作為一個卑賤的貧民,對于當時所處的社會環境,他有意無意地接受了那個時代所賦予他的傳統觀念,在時代轉型變換的洗禮中,他一次次遭受時代所給予他的沖擊,步步走向毀滅,成為了“革命”的犧牲品。《阿Q正傳》真實而又深刻地呈現了在歷史轉折時期,以阿Q為代表的下層民眾的生存狀態。20世紀初,社會急劇轉折的時期,統治階級懦弱、虛偽,廣大農民麻木、愚昧。魯迅作為經歷這一時期的代表人物,以他的親身感受為我們描述了這樣一段歷史,一段凸顯下層人民形象特點反映時代烙印的歷史。
魯迅對于阿Q形象的塑造采用了綜合分析的方法,包括對他的性格分析,心理分析和語言分析等。特殊方法的集中采集,為我們生動地呈現了一個封建社會底層受壓迫,受奴役,性格與精神呈現異化狀態的人物形象。
對阿Q的性格分析,其主要特征是精神勝利法,阿Q是一個身上帶有許多封建傳統觀念和正統思想的形象,他既有質樸愚味、圓滑無賴的行為表現,又有自尊自大而又自輕自賤的心理活動,既有霸道蠻橫而又卑怯懦弱的性格,又有敏感禁忌而又麻木健忘的思維。
阿Q的質樸愚味、圓滑無賴表現于阿Q雖然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卻又在靠著自己的勞動生活,素有普通民眾質樸的形象。你看,“口訥的他便罵,力氣小的他便打;他偷尼姑庵的蘿卜,被尼姑發現了,死皮賴臉不承認”,還說:“你能叫得它答應嗎?”又表現出了他的圓滑。阿Q還有自尊自大的一面,尤其是對于所有未莊的人,他表現出極度的漠視。對于趙太爺的兒子進了學這件事,阿Q認為,自己的兒子并不差,將來比他強多了。他還自輕自賤,在一次賭博后,自己贏來的錢被搶走,他非常自責,通過自己打自己嘴巴來宣泄內心的憤懣。除此之外,阿Q霸道蠻橫但又悲怯懦弱,在他被王胡打敗這件事上,表現出懦弱的性格。他因受到趙太爺的迫害而丟了生計時,他就把不滿的情緒發泄在別人身上,可以說在這些弱者面前,阿Q表現出了如趙太爺般的霸道,然而面對比他強大的人他又表現得卑怯懦弱。尤其是對于趙太爺和假洋鬼子,他可以做到一忍再忍,乖乖服從,在他被抓進公堂的時候,他更是表現得懦弱。最后,阿Q面對殘酷屈辱的現實,往往表現出驚人的麻木。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之后,借助自欺欺人的精神勝利法,他總能夠神速地而完全的忘卻過去的種種不幸,心安理得地照常生活下去,麻木和健忘是他的又一特征。
魯迅采用繪畫的方式來呈現阿Q的心理活動。這種心理活動有利于給人留下深刻的圖畫感,從而更好的塑造了阿Q這個形象。阿Q在宣布要“造反”的晚上內心有一系列想法。對于他心理活動的呈現作者做了形象的圖畫。他把革命黨想象成“白盔白甲”,描繪了一種很威風的氣場。他想象自己參加革命黨后,內心樂翻了的心理狀態。心理活動生動的畫面化感,使阿Q這個人物形象更加鮮明、生動,可以說,形象化的心理描寫比直露的說教更具有說服力。
魯迅還用運用了情景交融、形神兼備的手法對阿Q的心理進行了描寫。在阿Q高興時,就用“燭火像元夜似的閃閃的跳,他的思想也迸跳起來了”描述。當他因在“假”洋鬼子那里受挫時,就用“于是心里涌起了憂愁”描述。當他被押赴刑場,就用“他的思想仿佛旋風似的在腦里一回旋”描述。采用切合情景的語言逐步引出人物的心理活動,新穎、別致、貼切情景。
魯迅在語言的運用上妙處極高,有時很簡單的幾句話就能凸顯人物的形象。語言上幽默、夸張、帶有反語,諷刺意味十足,以此將人物形象刻畫的淋漓盡致。《阿Q正傳》中很多幽默活潑的對白令人忍不住發笑但又值得人深思。對于阿Q的諷刺,主要有:阿Q“被揪住黃辮子”,“在壁上碰了四五個響頭”,他并沒有作出任何的反抗,心里卻在想“我總算被兒子打了,現在的世界真不像樣”,“于是也心滿意足了”。
除此之外,描寫人物的語言中不僅形象生動、動作性強,而且文字精練、準確。如阿Q調戲小尼姑后,“飄飄然的似乎要飛出去了”一句中的“飛”字;阿Q偷蘿卜時“連人和蘿卜都滾出墻外面了”一句中的“滾”字;舉人老爺送箱子的烏篷船“從黑中蕩來”一句中的“蕩”字;箱子送到趙府后,“趙太爺肚里一輪”一句中的“輪”字。這些字都具有鮮明的形象性和強烈的動作性。飛”字表現出阿Q的得意忘形;“滾”字寫出了阿Q見狗追來,急不擇路的慌亂情景;“蕩”字寫出了舉家人的烏篷船極緩慢,不知不覺中,恐驚動未莊鄉下人,也表現出舉人老爺在革命震動縣城時,膽戰心驚,連夜疏散家財的惶恐心情;“輪”字更是點出了趙太爺的心計。
對于阿Q形象的分析,不能僅停留于歷史給我們呈現的印象上,挖掘人物性格形成的社會背景,對我們今天人的的塑造具有極大的鑒借價值,深刻分析性格表現,探索適合現代社會人類社會的理想人格。
受社會環境的影響,在當今社會中,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我們也會有各種有缺陷的心理,即便沒有魯迅在《阿Q正傳》中描述的阿Q的心理那么復雜,但一定程度上也不可忽視,這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今社會的現狀,是一個時代的寫照。《阿Q正傳》作為一部現實主義小說具有不可磨滅的光輝,啟迪了一代又一代人。而阿Q因其超階級超民族性成為文學中的經典人物,阿Q和阿Q主義更成為思想落后的國人和卑怯國民性的代名詞。魯迅為我們闡釋了阿Q的命運,而我們要做的就是防止阿Q精神在我們身上的復活和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