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行于甌

潘雅群

不知為什么飄起了雨。

飄飄忽忽的雨像要把細碎的愁緒揉進人心里。

我帶了把水藍色的雨傘，冒失地沖進雨里。傘檐向下滴水，“叮咚”，落在潮濕的地面。拐進一條不知名的小巷，青黑色的地磚在腳下隨著雨的鼓點在跳舞。閉上眼，躲進短短的屋檐，合上傘，在屋檐下聽。聽見青石板悄悄地顫動，聽見青苔細軟的呼吸，聽見老屋的窗子“吱呀”的叫喚。那是一只黃狗的喘息？是鴿子迷路的嗚咽？是哪個少年騎單車駛過水潭濺起水花的驚呼？

又撐開傘，穿過馬路，穿過車站的人群，穿過高高低低的房屋。眼前是一條江，一條寬闊而平靜的金黃色的綢帶。霖霖的雨，織成一道簾，蒙在江面，氤氳的水汽給金黃色的江賦予了江南特有的婀娜與迷蒙。江似乎不在流動，又似乎閃著俏皮的金光，像一位婷婷的少女，在江南那畔舉著油紙傘在青石板路上走著，鞋在路上發出悅耳的“嗒嗒”的聲音。風很輕，微微卷起泛著波瀾的江水。面對這寬闊的江，朦朧的雨，微涼的風，不禁浮想聯翩，想起我過去所看到的所有的美好的事物，所有動人的句子，甚至都不及這一刻。

雨大概停了，太陽從云層里投射出幾縷暖色的光，人們收起了傘，街上透出一絲悶熱而潮濕的氣息。我慢行著，并無目的，登上一輛人少的公交車，享受獨自的快樂，享受獨自慢行的自由。

公交車“哧”地一聲停下了，我走下車，無視身邊嘈雜的人群。登上一座高樓，隨著電梯低沉的聲音到達樓頂。雨剛停，風還帶著些涼意，吹得我有些瑟索。往前邁，再向前，抬起頭，頭頂是云層剛褪去的湛藍，鳥兒在空中飛舞的身影，云像棉絮散落。我的正前方是一幢高樓，表面鑲著玻璃，雨后不算強烈的陽光被玻璃反射得有些炫目。耳邊是各式各樣的車輛的鳴叫，城市有些嘈雜。向下看，遠處是大片大片的綠地，那是山嗎，不算巍峨峻拔卻郁郁蔥蔥，在密密匝匝的樹影里似乎還能看見鳥兒即將從樹中騰空而起。那是一條河吧，古樸的橋跨越在河上，河水波光粼粼，在那里是江南獨有的風景，時間似乎都在減緩流逝的速度，這時會不會有一位樸素的書生經過，將這如畫的風景一一記錄呢。這條河似乎是城市的分界線，緩緩穿過城市，將城市劃分成兩半，河的那頭是剛剛經過雨水洗滌的綠意盎然的山，河的這頭是高樓林立、人群擁擠。對面那幢高樓應該是個商城，地面潮濕，都是人們剛收回的傘上滴下的雨水，室內擁擠而悶熱。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車，路邊是彩色的映得人眼花的霓虹燈。一條河把城市分成兩半，一半是生活減慢速度，人們在那里享受，在美好的環境里遨游暢享；一半是生活加快速度，人們在那里疾步行走，匆匆來去，工作和學習。

這是一個城市，我在這里慢行，在海壇山麓，在九山湖畔，在南塘街上，在歐洲城里。我穿越城市，在這個城市里享受美好和純凈。我，慢行于甌。

（指導老師：朱陽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