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微感動

□毛新宇

6月16日 晴

瘦弱的父親不善于表達愛，但那一次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我們那個小地方，“重男輕女”的思想仍然很嚴重，認為男兒才能繼承香火，女兒白養的，嫁出去就如潑出去的水。

弟弟出生后，爸爸特別高興，大概是因為弟弟可以為他續香火，不會被人罵他絕戶了。

在家里，我和父親很少說話，見面常常是緘默不語。后來父親又經常出差，便更少了交談的機會。

初三上學期，學校召開家長會。那天，父親正好出差回家。將近半年未見到他了，父親似乎蒼老了許多，臉上原本細微的皺紋似乎也變深了。

我心里隱隱作疼，卻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冷冷地說：“明天下午的家長會，你能來嗎？”

父親很詫異，好一會才緩過神來，不停地摩擦著長滿老繭的手掌，說：“我能去嗎？會不會讓你沒面子。”

“丟什么面子？”我冷冷地說。

“那行。”父親顯得非常興奮。

“砰——”開門聲震得我腦子嗡嗡地響。

這時，弟弟提著書包走過來，大聲叫道：“明天家長會，老師讓你去！”

父親說：“姐姐的學校也開家長會，我已經答應你姐姐了，只怕……”

弟弟一臉不高興，嘴巴快撅到天上去了。

“你們學校是什么時候？”爸爸問。

“兩點。”弟弟答道。

爸爸轉身問我：“你們學校呢？”

“三點。你可以不去的。”

“我先去你弟弟的學校，再去你那里，好嗎？”我不語，因為我知道，他不會來，這只不過是搪塞我的一個理由罷了。

家長會快要結束，我也沒有見到爸爸的影子。我不停地向教室外張望，盡管我知道不會有結果。回到家里，我見到了父親，一臉慍怒。

第二天去上學的路上，好友對我說：“昨天伯伯來參加家長會了，一身新衣裳呢！”

我很疑惑，便問：“你在哪里看到的他？””就在教室后面的角落里。”

放學后回到家中，我特意走到父親身邊，說：“你昨天開家長會，干嘛要躲在角落里？”父親低下頭，像做錯事的孩子，不知所措，輕聲說：“我是提前離開弟弟學校的，可還是晚了，就從后門進去的，不過內容都打聽清楚了。老師說你在學校表現挺好，我很高興。你要更加努力。”

我這才知道，原來父親是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