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泓 圖/王黎春
乖狐貍從得到情報中,展開案件偵破,同時也遇到了更大的困難。
乖狐貍怎么也想不到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就在歐洲著名的郁金國丹市大街上,自己會遭遇謀殺!
前面三十米就是占據馬路中央的巨大深坑,后方重型卡車正飛速撞來,兩側是高墻的狹窄單行街道讓探長既無法掉頭,也不能躲避,只有在那里直面一步步逼近的死亡!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而且只要三分鐘,她就將從這世界上毫無痕跡地徹底消失。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邪惡的謀殺!
然而探長畢竟是探長,多少次山窮水盡又絕處逢生的經歷早已讓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越是危險她越冷靜,眼光一瞟就已經將周圍細節盡收眼底:右邊圍墻為鋼筋混凝土結構,厚度約四十厘米,除非駕駛坦克,否則很難撞開;左邊圍墻是磚石結構,厚度不超過二十厘米,而在她頭腦中的丹市地圖里,墻后面應該是一片待開發的無人荒地,中間還有一條水泥小路,正適合擺脫重卡追擊。
眼到,腦到,腳到!
探長用足以碾死蟑螂的力量將油門一腳踩到底,迅速提升車速,然后猛打方向盤。只聽咣的一聲,車身猛地一震,汽車破墻而入,同時車頭也撞癟了好大一塊。
這可是連續兩天里第二次將租來的車撞壞,乖狐貍心如刀絞——撞壞車能不賠錢嗎?能不心疼嗎?這分明是要破產啊!
然而心疼馬上被震驚替代,因為墻后面并不是荒草遍地的無人區,而是一座莊園。盡管沒有高聳的古堡壯美的樹籬,卻也有別致的建筑、雄偉的石雕、帶天使的噴水池、裝飾性的巨大風車、碧波蕩漾的露天游泳池、怒放的郁金香花圃、以及茵茵如毯的草坪。
要想離開莊園,就必須穿過位于噴水池與游泳池之間的狹長草坪。如果那里沒人,探長完全可以徑直開過去,可實際上不但有人,而且至少有三四十個,還都是乖狐貍在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丹市警察!
很顯然,警察正在舉辦宴會。至于原因嘛,探長看到幾個穿香水國警服的人,立刻想起三天前從朗賓那里聽來的消息——香水國警察要來丹市交流,當時她還讓出奇小得他們假扮成交流團,襲擊了丹市警察局呢。所以,這露天宴會一定是為香水國警察接風洗塵的。只是,他們為什么要選在這里啊!
探長震驚,警察更震驚,但最震驚的,恐怕還要屬丹市警察局長波特皮了。這一刻他正舉杯歡迎香水國來賓,卻聽到砰的一聲,一輛小汽車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宴會現場,還是個女司機,還特別眼熟——看一眼就恨不得掐死對方的那種眼熟。
當然眼熟,在斯特納爾大廈火災的那一夜,他可沒少和乖狐貍打交道。只是局長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全城通緝的情況下,乖狐貍敢以這種方式現身,這簡直就是公然嘲諷蔑視羞辱挑釁他啊!
波特皮氣瘋了。他就那樣雕像般直勾勾盯著探長的汽車,任由杯中香檳酒一點兒不浪費地傾倒在對面那個矮個子香水國警察的衣領里,以至于后者很詫異郁金國警方竟然有這種奇特的歡迎方式。但波特皮很快就清醒過來,迅速變身成點燃的炮仗——大吼大叫、連蹦帶跳,讓所有警察都拔槍射擊。
然而警察們是來參加宴會的,不是來大戰變形金剛的,心理上并沒做好準備。等拔出槍來,汽車已沖到眼前,哪里還能射擊,只好紛紛躲避,不少人掉進游泳池。等車開過去,后來又跟來一輛重型卡車,開得更狂野暴躁,像醉鬼跳街舞,就差飛起來了,將沒落水的警察也統統趕下泳池。
一時間水池里擠滿了破口大罵的彪形大漢。
乖狐貍不禁嘆口氣:盡管警察出丑并非自己所愿,這仇可是越結越深了。好的一面是并沒出現死傷,還不至于不同戴天;壞的一面是重卡對自己窮追不舍——難道本探長踩過你尾巴嗎?
幸而穿過草坪就是大門,門外窄街兩側停滿警車,中間只留有一條剛好通過一輛汽車的小路——探長的車可以通過,對于重卡就太窄了。于是不幸再次降臨到丹市警方身上,所有警車都遭到重卡的無情碾壓,成了一張張“遺照”。當然,重卡也不斷減速,最終卡在警車殘骸中,成了名副其實的“卡”車。探長注意到司機跳下車逃進小巷,居然是在斯特納爾大廈內遇到的那個光頭殺手。看來自己的行動已戳到對方痛點,所以才要殺人滅口。
乖狐貍租車用的是假身份,又遠遠地將車藏匿在無人樹叢中,警方即使注意到車牌號,已不可能從這條線索追查到她。處理完汽車,她接連換乘三輛出租車回到臨時住處,已是黃昏時分了。
眾小偵都在擔憂,瞬間將乖狐貍圍起來問個不停。當得知事情經過后,出奇忍不住叫道:
“老大,真正的危險不是九星聯盟對你下手,而是他們居然掌握你的行蹤!一定有人出賣了咱們!”
探長點頭,贊同出奇的說法。
“會不會是泰絲麗?”酒窩想起在查理家附近樹林里被捆成粽子的阿邁厲國女偵探。她跟探長有過節,一心想置探長于死地。
乖狐貍搖搖食指:“她已經被甩掉了,不可能再追上來。”
“我看是西格曼。這家伙貪生怕死,說不定就把咱們去拜訪他的事告訴九星聯盟了。”小得用力捏著拳頭,“早知如此,當時就該一巴掌拍死他!”
探長并不認可這說法:“首先,他透露了A病毒的很多內幕,告密對他并沒好處;其次,就算想出賣咱們,咱們可是一路飛奔著趕到查理家的,九星聯盟從得到消息到開始追蹤,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有沒可能是王子出賣咱們?那醫學女教授可是他幫忙找的,只要跟蹤教授,就能鎖定咱們行蹤!”考拉腦洞大開地說。
“怎么可能?”出奇反駁道,“他委托咱們調查,又讓別人殺死咱們,他這不是有病嗎?”
乖狐貍沒說話:就算王子不會,他那些手下呢?殺害蜘蛛王的兇器居然是自己參加王子私人晚宴時用過的餐刀,上面有清晰的指紋,這也正是波特皮咬定自己是兇手的重要原因。如果幕后真兇在王宮里沒有內應,那刀又怎么會出現在謀殺現場呢?反過來說,如果有內應,請醫學教授的事就會被九星聯盟得知,他們也就會順藤摸瓜找到自己住處。
“走!馬上離開這里!”探長驚呼。
一行人迅速離開小旅店。才到街面上,就聞到一股濃重的天然氣味道,就仿佛天然氣正在街上大游行。
剛從重卡追殺中逃生,又偶遇天然氣泄漏,這也太巧合了吧!
乖老大才不信巧合呢——自己買彩票怎么從沒恰巧中過大獎?
這明顯是又一次謀殺!
小街幾乎沒有行人,建筑物也很少,這樣一條街道即便發生天然氣爆炸,也未必會引起警方足夠重視,正是謀殺的理想地點!
乖狐貍不禁毛骨悚然:對方這是不惜一切代價要除掉自己啊!
她用最快速度通知旅店老板,然后帶領眾小偵火速撤離。才離開不過一刻鐘,身后就傳來一聲轟響,一團火光在小街方向驟然亮起,映紅了整個天幕。
出奇酒窩考拉不住擦汗:好險,差點兒被炸成爆米花!小得則哇哇怪叫,恨不能活活捏死兇手——他才發現最心愛的軍用戰術手套遺落在旅館里,這會兒大概已化為灰燼了。
“老大,現在怎么辦?”出奇擔憂地問,“敵暗我明,暗箭難防啊!”
探長倒是格外鎮靜:“既然他們在丹市動手,咱們就直飛萊國吉市,提前趕赴病毒大會,讓他們措手不及。”
“那他們會不會再次制造空難?”考拉提醒。
“第一,自萊國空難事件后,郁金國飛往萊國的飛機已改變航線,不再經過烏國了;第二,你以為空難是想制造就能制造的?前期各種準備可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第三,如此短時間內制造兩起空難,必然觸動太多人利益,我看九星聯盟還沒有這個膽子!”探長胸有成竹地說。
然而凡事都不會一帆風順。當眾人來到機場,卻發現無論是直飛還是轉飛萊國吉市,今天都沒有飛機了,而最早一班是明天下午,再接下來就是三天后了。空難事件的恐慌還在延續,在沒有明確定論前,各大航空公司都減少了從郁金國飛往萊國的飛機。
看來眾偵探還要在危機四伏的丹市至少再停留二十小時了。
買好機票,乖狐貍立即帶大家住進市內最豪華的黃金宮賓館——這里可是郁金國著名建筑,入駐賓客非富即貴,要是在這里發生爆炸或謀殺,整個歐洲都得震動。探長篤定即便九星聯盟追蹤到他們,也不敢在這里動手。這就叫投鼠忌器。當然,花費也是足以讓人得三回心絞痛的,但在保命和舍財面前,乖狐貍含淚選擇了前者。
所以當眾小偵歡天喜地笑逐顏開盡情享受賓館里的豪華設施時,探長恨不能在他們每人屁股上都狠狠踢上一腳——就不能低調一下,裝作悲痛欲絕仿佛出殯的樣子,來照顧一下本老大的心情嗎?敢情不花你們的錢!
探長決定在登機前,一分鐘也不離開賓館,打死也不離開。
她很快就食言了。
然而,帥賓斯王子有個專門和探長聯系的手機號碼。第二天一早,乖狐貍就接到這號碼打來的電話,卻是個陌生人,說話緩慢、穩重、彬彬有禮:
“帥賓斯在我們手里,想讓他活命,就在一小時后來魯西斯山莊。別報警,別耍花招,這對大家都沒好處。”
帥賓斯被綁架了?他可是郁金國王子啊!這里是他的主場!這怎么可能?
乖狐貍強忍內心的無比震驚:“你是誰?”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另外,我不喜歡打電話。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為什么不過來面談呢?”
電話掛了。
探長趕緊把眾小偵叫起,大家無不目瞪口呆。
“會不會是騙子?”酒窩說。
“那是王子的手機號碼。你覺得王子的手機會在別人手里嗎?”探長反問。
“老大你該打電話向王子求證一下。”出奇提議。
“王子只留下這個號碼,怎么聯系?”
“可以打過去,讓王子說句話,確保他真在對方手里。”考拉說。
這時,探長手機再次響起來,卻是約翰牛國偵探朗賓打來的。
“乖探長,我有兩個重要消息。”朗賓不等乖狐貍回應,就自顧自說起來,“第一個是王子委托你調查萊國墜機案的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嗎?居然是向約瑟芬求婚!”
乖狐貍一開始也認為這事與愛情有關,卻沒有任何實際證據。聽朗賓如此一說,她立刻想起曾讓酒窩調查過王子身邊的年輕女性,確實有個叫約瑟芬的姑娘。可是,這事怎么會和墜機案有關呢?
“你知道約瑟芬是誰嗎?”朗賓繼續說道,“她雖然十分低調,從不公開自己身世,可我查出,她居然是懷特松伯爵的女兒!這下你明白了吧。追求約瑟芬的不止王子一人。約瑟芬在伯爵遇難前大概聽說了什么,所以認定空難是陰謀。她要替父報仇,要求幾個追求者去調查真相,限期十五天。誰查出真相,她就和誰訂婚。”
怪不得王子只給一周時間呢。從約瑟芬提出要求,到王子找私人偵探摩斯福調查失敗,到籌辦全球頂級偵探大會,到請自己赴宴并下毒,以及限時七天破案,都加起來,大概剛好十五天。
這樣看來,約瑟芬很有孝心,而王子為了愛情調查墜機事件,動機并不怎么高尚。
“那第二個消息呢?”探長問。
“王子失蹤了。”
朗賓本以為探長會發出驚呼,她卻毫無反應,只好接著說道:“他是昨晚外出時失蹤的。帥賓斯不是儲君,郁金國王子也有三四個,所以王室并沒表現出特別驚慌。他們沒有聲張此事,只是私下里派人去尋找,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著急。可是我著急啊!要是王子真的不見了,誰給咱們付酬金?”
“我知道帥賓斯在哪里。你聽說過魯西斯山莊嗎?”
探長把綁架電話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朗賓簡直要氣炸了:“這幫混蛋!誰要是讓我得不到酬金,我就和他拼命!”
“聽著,這事我需要你幫忙。”
乖狐貍講述了計劃,命朗賓依計劃行動。然后她讓酒窩考拉留守賓館,并把那份A病毒研究成果傳給芝麻偵探社的美女社長——大偵探芝小仙,就說是從乖探長這里竊取到的重要情報。
芝小仙是乖狐貍的死對頭,還想把出奇酒窩他們拉到她社里去,兩人誰看誰都別扭。不過客觀地講,探長還是很認同對方的能力。如果綁架王子的真是九星聯盟——大概也只有他們有這個能力和膽量,目的就一定是阻止乖狐貍公布A病毒背后的陰謀。在這種情況下,擁有這份研究成果的人越多,探長就越安全。退一萬步講,就算九星聯盟想進一步殺人滅口,就算他們能派殺手潛入國內,想殺芝小仙也是不可能的事。那鬼丫頭,比猴都精,比母老虎都兇,大概率是把殺手整得后悔爹媽把自己生出來,痛哭流涕地請求痛改前非。把研究成果傳給她,探長無比放心。
安頓好這一切,她便帶著出奇小得直奔魯西斯山莊。
魯西斯山莊在丹市西南的奈凱市郊,只需半小時車程。山莊在一座樹木稀少的小山上,毗鄰費呂湖,是方圓一公里內的制高點,俯瞰著山下的百畝農田。換句話說,如果有人在山上架一副望遠鏡,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接近山莊。
乖狐貍當然知道綁匪此刻肯定會架望遠鏡,而她又想不被發現地進入山莊,出其不意地制服敵人,所以從地面上靠近山莊的任何方案都是絕不可行的。
幸好還有水路。探長又恰好知道朗賓和丹市一家潛水俱樂部老板很熟(當初約翰牛國偵探從警察手中救出乖狐貍的B計劃就是托那老板幫的忙),所以在探長計劃中,那老板一定會借給他們三套潛水設備。所以此刻,三位偵探就正暢游在碧波蕩漾的費呂湖中呢。
小山靠近湖水一側是陡峭崖壁,但并非不能攀爬,而探長來之前已經買好了攀巖工具。于是崖壁上就出現了三個緩緩移動的小黑點。
“小得你能不能爬快點?你那大屁股在我頭上晃來晃去的,一點兒都不美觀……出奇你能不能別離我那么近?萬一我踩到你腦袋上可不算工傷啊……”
乖狐貍用折磨助手來緩解內心壓力。她有種不祥的預感:此行一定是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