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與言

孫香我

家中裝修，搬到單位宿舍來暫住幾個月。宿舍樓的大門是一扇鋼門，慣性很大，開門關門要帶著一點，若是不帶，隨手一松，砰的一聲，震天動地。大多數人會輕輕關門，也有人就沒有這個意識。我住在一樓，靠近大門，每日擔驚受怕，尤其晚上，有時已經睡著了，還被重重的關門聲驚醒，實在嚇人。一日，我寫了一張紙條貼在門的內側：“輕輕關門，悄悄功德。”

紙條是住進來一個多月才貼的。我猶豫過，也就是在這里暫住幾個月而已，要不要貼這張紙條。還是貼了，這大概和我的性格有關，有話就要說，也可見我的涵養還欠功夫。換了人家涵養功夫好的，一定不會貼這個紙條的。但我也要坦白，所謂涵養太好的人，我并不羨慕，且與之不親。什么話都不肯說，什么人都不肯得罪，這樣的人看上去很有涵養，不過是個鄉愿。

我貼這個紙條，不光為己，亦是為人。為己自然是希望不受驚嚇，能有一個安靜的暫住環境。為人則是孔子所說的“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之意，宿舍樓里住的都是一個系統的同事，既是同事，就應是“可與言”者，人家有一點疏忽和大意處，提醒一句，總是應該的。

（常朔摘自《今晚報》2018年7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