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萬燕
繼承權公證是指公證機關根據當事人的申請,依法確認當事人是否享有遺產繼承權的證明活動。繼承權公證是公證機構的常規業務,在成功樹立公證機構公正形象方面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如由于某一案件情況復雜,在具體辦理過程中,出現遺漏繼承人或認定繼承人錯誤,則可能導致當事人不能順利辦理相關手續,且有損公證機構的形象。
筆者作為一線工作人員,在實務操作中,遇到如下案例:張爺爺與李奶奶系原配夫妻。夫妻二人的父母均先于二人去世,二老共有三個子女,張A、張B和張C,無收、送養子女。張爺爺于2008年去世,李奶奶于2018年去世,張爺爺去世后,李奶奶一直未再婚。張A(于2017年死亡)與王阿姨系原配夫妻,但于2015年登記離婚。離婚后,張A一直未再婚。張A只有一個子女張小A。張爺爺、李奶奶、張A均為立有遺囑。張爺爺與李奶奶去世后遺留有夫妻二人于2000年購買的登記在張爺爺名下的不動產。
針對上述案例,公證人員會思考如下兩個問題:①如相關人員均主張繼承上述不動產繼承權時,上述繼承權公證應如何辦理?②如何確定王阿姨是否有轉繼承權?
在此,筆者就此案例做出如下分析:
案情分析一: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三條、第二十六條的規定,又鑒于《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是自2007年10月1日起開始施行的,因此在實務操作中,上述登記在張爺爺名下的不動產被認定為是張爺爺和李奶奶的夫妻共同財產,李奶奶是上述不動產的隱名共有人。在該案中,屬于李奶奶的那部分房產以及應由李奶奶繼承張爺爺的那部分遺產由張A、張B、張C共同繼承。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十一條被繼承人的子女先于被繼承人死亡的,由被繼承人的子女的晚輩直系血親代位繼承。因張A先于李奶奶去世,則應由張A繼承李奶奶遺產的份額則由張小A代位繼承。關于這一部分的認定,在理論范疇和實務領域,公證機構的公證人員或不動產登記部門的工作人員都達成了共識。
案情分析二:此案的關鍵為張爺爺留下的那部分遺產,張A的原配偶王阿姨是否享有繼承權呢?關于此點,有以下兩種觀點:
第一種觀點認為,王阿姨有轉繼承權。理由如下:根據《繼承法》第二條、《婚姻法》第十七條、《物權法》第二十九條規定,在被繼承人張爺爺死亡后、遺產分割前,繼承人張A已實際享有應繼承的遺產份額,因此繼承人張A與其配偶王阿姨在夫妻關系存續期間對該部分遺產份額共同享有所有權。因此在本案中,從張爺爺去世時開始,張A實際上已經取得其應當繼承的上述不動產份額,這部分財產屬于其與配偶王阿姨的夫妻共同財產。張A去世后,應先分割出一半為王阿姨所有,另一半才屬于張A的個人遺產,由張A的合法繼承人繼承。該觀點是依據《繼承法》第二條以及《物權法》第二十九條的規定,認為在被繼承人死亡后、遺產分割前,繼承人已經實際享有應繼承的遺產份額,故繼承人在遺產分割前死亡發生轉繼承,轉繼承的客體應是遺產份額。但筆者認為《繼承法》第二條只是明確了繼承開始的起算點,并不意味著此時繼承人已經繼承了遺產,并且《物權法》第二十九條規定的“取得物權”,應當是指物權已經實際取得的情形。從物權理論上分析,由于所有權是不能存在空白的,因此在繼承開始后、遺產分割前的這段時間里,遺產所有權也同樣不能存在空白。《繼承法》第二十五條規定,繼承人享有選擇放棄或者接受繼承的權利。在繼承人做出選擇前的這段時間,所有權實際上處于一種不確定的狀態。為了防止在這段時間內這種不確定的狀態造成所有權出現空白,所以法律從邏輯上規定了繼承人取得物權的時間溯及至繼承開始之時。在實務操作中,一旦繼承人在此期間明確表示放棄繼承,繼承人自始不享有被繼承人的遺產。假設在被繼承人死亡時繼承人已取得遺產份額,那么繼承人放棄的就是遺產所有權,這與《繼承法》二十五條的規定存在矛盾之處。故筆者認為依據《繼承法》第二條以及《物權法》第二十九條來認定被轉繼承人在被繼承人死亡時就已經取得了遺產份額的觀點是值得商榷的,也是不符合立法化繁為簡的立意的。
第二種觀點認為,王阿姨無轉繼承權,無權依據《婚姻法》關于夫妻共同財產的規定請求分得部分遺產份額。因為繼承人張A在死亡前只是享有繼承被繼承人遺產的權利,并未實際享有被繼承人的遺產份額,該權利在其死亡后轉由自己的合法繼承人來行使。而張A與王阿姨已經于2015辦理離婚手續,因此王阿姨不是張A的合法繼承人,無權繼承張A所享有的繼承張爺爺遺產的權利。因為張A去世前并未實際取得遺產,王阿姨不能根據《婚姻法》的規定請求分得部分遺產份額。
故在本案中,筆者認為張A去世時,其繼承遺產的權利轉移給他的合法繼承人享有。而張A在去世前,已與王阿姨離婚,因此王阿姨不是其合法繼承人,不能享有張A繼承張爺爺遺產的權利,因此,王阿姨不能基于《婚姻法》關于夫妻共同財產的規定要求分得部分遺產份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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