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彬
摘 要:近年來在司法實務當中,嫌疑人通過微信、支付寶等網絡支付平臺,違法取得被害人綁定第三方支付平臺的銀行卡上財物,甚或通過“螞蟻花唄”、“螞蟻借唄”等平臺,進一步擴大被害人財產損失的案件日益增多,對此類犯罪如何定性也引發了諸多爭議,本文擬從梳理相關實務判例中的爭議點入手,從相關罪名構罪要件出發,提出自己的意見。并就相關平臺完善管理責任提出建議。
關鍵詞:微信;支付寶;第三方支付平臺;侵財犯罪;定性
隨著近年來網絡支付的興起與普及,微信、支付寶等第三方網絡支付平臺的運用已經全面滲透正常人生活的方方面面。而第三方網絡支付平臺的使用與驗證,又基本與個人手機緊密關聯。導致近年來在司法實務當中,嫌疑人在非法取得了被害人的手機之后,非但可以取走第三方支付平臺中被害人的財物,還可以通過被害人的手機實施微信賬號綁定銀行卡、支付寶賬號開通“螞蟻借唄”、“螞蟻花唄”等服務這一系列的犯罪行為,進一步擴大了被害人財產利益損失的犯罪。對于這類犯罪行為如何評價,在司法實務中也出現了諸多不同的爭議。筆者擬從近年來相關判例出發,解析此類犯罪行為在司法實務中的爭議焦點,并借此理清有關監管部門在相關問題上可加強與完善的方面,提出意見與建議。
一、通過微信支付盜刷銀行卡的行為定性爭議問題
盜取被害人手機支付之后通過微信支付盜刷被害人原本綁定微信賬號的銀行卡,在行為定性上也有著究竟應認定為構成盜竊罪還是構成信用卡詐騙罪的爭議,但此種情形下,近來的判例逐漸傾向于認定為盜竊罪。筆者也同意這一觀點,理由如下:
首先,嫌疑人所掌握的是被害人的微信相關信息,只需要在微信中輸入對應密碼,便可以支取被害人與微信相綁定的銀行卡中的卡內資金。這種支取行為是基于微信公司與銀行之間已經簽訂的固有協議,其所侵犯的法益是被害人財產權益,并不涉及銀行的信用卡管理制度。
其次,銀行在被害人自行操作在微信上取得信用卡時,已經取得了被害人的授權,在嫌疑人正確輸入密碼的情況下,銀行當然可以做出支取行為,并不存在被騙。
綜上,在這種情況下,銀行的信用卡管理制度并未受到侵犯,所侵犯的法益僅是被害人的財產所有權,是以應對此類行為認定為盜竊罪。
但在司法實務當中,還有另外一種情況,即嫌疑人盜取了被害人的手機及銀行卡之后,通過手機上的微信賬號自行綁定被害人的銀行卡,利用手機收取的驗證碼繞過了銀行的取款密碼,進而盜刷了被害人銀行卡內的錢款,之后又將銀行卡放回到被害人的身上。對于這一行為的定性,主要爭議點有二:
第一是嫌疑人利用被害人的微信賬號冒用被害人的身份向銀行發出綁定信用卡的請求,是否屬于冒用型信用卡詐騙的情形?
第二是嫌疑人在實施了微信綁定銀行卡的行為之后,又將銀行卡放回被害人的身上,這一行為是否屬于盜竊信用卡并使用的情形?
如認定屬第一種情形,則嫌疑人的行為應認定為信用卡詐騙罪,如認定為第二種情形,則應認定嫌疑人的行為構成盜竊罪。
筆者認同第二種觀點,對于嫌疑人的這一犯罪行為,應當以盜竊罪定罪處罰,理由如下:
首先,冒用型信用卡詐騙罪與盜竊信用卡并使用的盜竊罪,其區別在于嫌疑人獲取信用卡的途徑不同,如以盜竊的手段獲取信用卡并使用,則認定為盜竊罪;以其他手段獲取信用卡并使用,則認定為信用卡詐騙罪。
其次,在上述的情形之下,嫌疑人是以秘密竊取的手段盜取了信用卡,并且在其持有、控制、使用信用卡的期間,通過微信綁定等一系列操作,來實現了盜刷被害人信用卡內的錢款,其雖然后續將信用卡還到被害人身上,但只能認定為事后掩蓋的手法,不能據此認定其僅屬盜取信用卡的信息,而沒有盜取信用卡本身。
綜上,對此類犯罪,應認定為盜竊罪為宜。
二、冒用他人支付寶賬號開通“螞蟻借唄”的行為定性
關于此類犯罪行為,在認定上有構成信用卡詐騙罪、詐騙罪、貸款詐騙罪等幾種不同意見,人民法院報曾刊文認定此類犯罪行為應構成貸款詐騙罪,其理由主要有:
一是嫌疑人實施的冒用他人信用卡只是騙取“借唄”額度的手段,二者屬牽連關系,故此應被后者所吸收,擇一重罪來處斷。
二是被害人并無任何處分自身財產的意圖,對嫌疑人所實施的犯罪也并不知情,在本案中被詐騙的對象應是“借唄”平臺即阿里巴巴小額貸款公司,而根據中國人民銀行有關規定,此公司明顯應歸屬金融機構范圍。
故此,該判例系以貸款詐騙罪定罪下判。
但筆者認為,這一判例在司法實務中容易引發一個問題,即貸款詐騙罪的入罪金額遠較詐騙罪為高,如對此類犯罪一律以貸款詐騙罪加以認定,則容易使得一些金額不足的類似罪行得以逃脫刑事處罰。
三、關于監管機構責任及完善建議
關于人民銀行、銀監局等相關監管機構在此類犯罪中應承擔的責任主要有:
(1)互聯網金融機構對個人授信業務基本不加審核。目前在支付寶平臺,默認所有支付寶用戶均可使用“螞蟻借唄”獲得一定金額的個人授信額度,整個過程只需用戶以支付寶賬號密碼登錄后申請開通,無任何核實業務申請人與帳戶所有人是否一致,核實賬戶使用者是否系賬戶所有人本人或受其委托的人的相關審核程序,為犯罪嫌疑人利用監管空白點擴大被害人損失提供了方便。
(2)銀行方面對于第三方支付平臺接入綁定支付業務審核方面流于形式。通過微信、支付寶等第三方平臺綁定銀行卡業務時,除使用開通銀行卡時預留手機進行短信驗證外,未進行其他審核程序,為犯罪嫌疑人留下大量可操作空間。
綜上,為進一步嚴格類似金融業務監管,強化財產安全保護,筆者提出規范完善相關管理制度的建議如下:
(1)應進一步規范互聯網金融機構個人授信業務審核機制。建議深挖互聯網金融機構技術及大數據優勢,綜合運用人臉識別、身份證照比對、使用習慣問題驗證的方式,建立起個人授信審核關聯機制。監管機構應從嚴把握對互聯網金融機構開展相關業務的審批,對達不到技術標準或未按照相關標準建立規范審查程序的互聯網金融機構取消其開展個人授信業務的資質。
(2)應進一步嚴格第三方支付平臺綁定銀行卡支付的管理機制。建議比照銀行柜臺辦理開通相關業務時的審核機制,通過網絡新技術,在第三方支付平臺申請綁定銀行卡時開展遠程身份認別、業務風險說明及關聯確認等規范管理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