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與回應：網絡段子中的民粹主義傾向及消解

方琴

摘 要 網絡、段子和民粹主義思潮均蘊含著“狂歡”的成分，三者相互交織、相互激蕩、融合發酵，將狂歡文化發揮到了極致。撥開網絡段子的狂歡迷霧，不難發現其中折射著對抗精英、挑戰政府權威、質疑政策制度、解構社會體制的民粹主義色彩。消弭網絡段子中民粹主義的危害，既不是對網絡空間的簡單整治，也不是對民粹主義的簡單限制，而是考慮到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網絡段子的特殊特征，綜合施策。

關鍵詞 網絡段子；民粹主義；網絡民粹主義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6-0360（2018）17-0013-02

隨著網絡技術的普及應用，以網絡為載體傳播的段子逐漸從相聲小品的藝術形式中走出來，開始更多的貼近于生活。紅段子、灰段子等不同類型的段子蔚然成風，段子文化便席卷而來。“段子文化的出現，體現了當今社會心理，反映著當今社會思潮，承載著復雜的價值取向”[1]。民粹主義與網絡段子的結合也是當前中國常見的網絡文化現象。

1 意蘊解讀：多重透視網絡段子中的民粹主義色彩

網絡段子往往依附社會熱點事件，應情應景而生且與民意緊密結合。對網絡段子進行分析，不難發現眾多網絡段子折射著對抗精英、挑戰政府權威、質疑政策制度、解構社會體制的民粹主義傾向。

1）對抗精英。“對抗精英”是民粹主義的主要表現，具有這一傾向的網絡段子不勝枚舉。2017年9月，一段“上海警察絆摔抱娃婦女”的視頻在網上熱傳，“警察”“絆摔”“抱娃婦女”等敏感字眼，引發全國網民熱議，調侃警察群體的段子隨即而出，例如“上海警察一招制敵，狠！穩！準！快！”這個段子無視事件背景，抓住警察的執法錯誤之處，無限放大，語氣諷刺，渲染警察欺負弱勢群體的形象。在民粹主義者的觀念中，警察作為執法者，代表的是精英階層，他們就成了站在大眾對立面的敵人。而“女人、孩子”是雙重弱勢者的形象，無論如何都要受到支持、同情。

2）挑戰政府權威。消解政府權威是民粹主義的突出表現，帶有這類特征的段子也在網絡領域大肆傳播。2017年11月，北京紅黃藍幼兒園虐童視頻曝光，輿論一時沸沸揚揚。有關該幼兒園幼師性侵幼兒、給幼兒喂食不明藥品的謠言也肆意傳播。事發后，相關政府部門及時通報調查結果，澄清不實傳言。而部分網民寧愿相信毫無根據的謠言，也不相信政府的調查結果，相關段子紛紛登場，如“聽說有三種顏色上不了熱搜。”試圖用短短幾字說明政府在掩蓋事件真相、背后操縱網絡輿論走向，丑化政府形象。

3）質疑政府政策。民粹主義者質疑政府權威，因而也質疑和批判政府出臺的政策規章。2016年我國啟動實施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引發網民高度關注和熱烈討論，其中不乏帶有無端質疑二孩政策的段子，例如“一胎窮，二胎富，全面小康黨帶路。”這個段子通過改寫一胎政策時的宣傳語來諷刺政府出爾反爾，營造出“政府關于二孩政策的決定是隨意、盲目的”的氛圍。國家新的政策出臺與實施需要民眾的理解與配合，而網絡中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的段子無疑是一種巨大的“雜音”，借助段子斷章取義的詆毀，將民眾引向政策的對立面。

4）解構社會體制。解構體制是民粹主義的主要癥候之一，相關傾向的段子也往往依附網絡熱點事件大肆傳播。2018年3月，中美貿易戰打響，林毅夫在中國發展高層論壇上發表了關于“中國市場經濟地位”的言論，稱很多國家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過程中，出現了經濟崩潰，但中國卻經濟穩定并快速發展。這一肯定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言論刺激到部分網友的神經，相關段子隨之出現。例如“我們知道他們在說謊，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說謊，他們也知道我們知道他們在說謊，我們也知道他們知道我們知道他們說謊，我們多么希望他們沒有在說謊，但是他們依然在說謊。”這個段子采用繞口令的方式，戲謔的口吻表達“中國不是市場經濟，只是計劃經濟”的觀點。

2 辯證分析：科學看待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網絡段子的影響

據人民論壇的調查，民粹主義位居2017年國內受關注程度高、現實影響深的十大社會思潮之

首[2]，其通過網絡段子以戲說、改編、暗示等方式傳播，一方面發揮娛樂、監督等功能，但另一方面也暗藏著制造社會矛盾、擾亂政府決策的風險。

1）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網絡段子的正能量釋放。一方面，提供娛樂消遣，釋放社會壓力。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的網絡段子抨擊社會現實，反映民情民意，飽含著無奈和不滿，運用比喻排比等修辭手法諷刺社會現實，在娛樂中實現了對精英的貶損和對原有意識形態的解構。網民通過傳閱、評論、改寫續寫類似的網絡段子，不滿情緒得到適度宣泄，進而避免負面情緒的過度累積和壓抑。另一方面，關注弱勢群體，監督政策實施。關懷弱勢群體、呼吁社會公平是民粹主義這把“雙刃劍”的積極一面，其在網絡段子中也多有體現。網絡覆蓋社會各個層面，摻雜著民粹主義傾向的網絡段子對弱勢群體的關照自然獲得大量網民的支持，網民對這些段子的支持又提高了社會對其背后問題與矛盾的關注，有助于相關部門了解民眾訴求并解決問題。

2）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網絡段子的潛危險涌動。一方面，誤導民眾認知，制造社會矛盾。在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的網絡段子中，凡是政府的一切言行統統不可信，容易造成“塔西佗”現象。如果任由這樣的段子泛濫，政府的公信力、社會的信任感將受到猛烈沖擊。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的網絡段子通過斷章取義的挑撥矛盾、煽動普通階層與精英階層對立，激化社會矛盾，其暗示民眾官員的虛偽墮落、富人的為富不仁、學者的斯文敗壞、政府的腐敗官僚，由此很容易誘導得出一個片面的結論：官員與人民是對立的、富人與窮人是對立的、專家與平民是對立的。另一方面，沖擊主流聲音，干擾政府決策。互聯網是人類歷史上出現的最接近無政府主義狀態的虛擬社會。網絡民粹主義與無政府主義相互交織，具有明顯的反主流、反權威的傾向。其以“邊緣反抗主流”的姿態自居，無形中解構主流聲音。主流媒體的主要任務是弘揚主旋律，相關段子便順勢而上，例如嘲諷央視新聞：“前十分鐘，領導們很忙；中十分鐘，全國人民很幸福；后十分鐘，世界上其他國家的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3 實踐回應：多舉消弭網絡段子中的民粹主義危害

消弭網絡段子中民粹主義的不良危害，既不是對網絡空間的簡單整治，也不是對民粹主義的簡單限制，而是考慮到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網絡段子的特殊特征，綜合施策。

1）追根溯源：改善民生、暢通民意。雖然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的段子在網絡中大肆橫行，但網絡只是其傳播的載體，現實生活中經濟發展不平衡、利益分配的不公平等是其滋生的土壤，特別是公共話語資源的不均衡，弱勢群體在利益表達上處于弱勢地位與失聲狀態，導致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的段子在網絡中愈演愈烈。這一方面需要在現實領域改善民生，另一方面開拓多元化的民意表達渠道。

2）對癥下藥：引導輿論、凈化網絡。縱觀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的網絡段子，無不在重大社會熱點事件中拋頭露面，混跡于民眾輿論的海嘯中，可謂“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因此必須深入審慎輿論格局、輿論環境、輿論形勢，疏導結合。一方面不斷增強主流輿論的掌控力、引導力、影響力。把握好網絡熱點發酵和輿論傳播的時間節點，做好網絡輿論的分導、利導和引導；另一方面要打擊不良段子的惡意傳播。

3）思想引領：培育網絡意見領袖。網絡空間的“段子狂歡”催生了網絡段子手獨特群體[3]。破解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的網絡段子甚囂塵上的難題，就需要培育正面網絡意見領袖，發揮其“領頭羊”作用。以少帶多、以點帶面，搶奪占地，占據制高點。要在政府和高校等單位選拔一批具有較高網絡技術水平和政治素養的干部和學者，通過澄清、批評、建議等方式廣泛地參與到網絡政治生活中來，及時回應人民關切的現實問題，疏通民意，實現與網民的廣泛互動，切實擔負起網絡輿論引導的責任。

4）破立結合：豐富精神文化產品。段子文化作為一種特殊的網絡文化，其受到大眾青睞，雖然有眾多因素的影響，但歸根結底是“文化產品不夠多樣、不夠豐富的結果”[1]。因此，清除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的網絡段子的不良影響，要注重優化公共文化服務，提供豐富優質的文化產品。內容上要以群眾的真正需求為導向，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本，面向世界，博采眾長，使其成為貫穿于文化產品的“魂”和“魄”；同時深刻的文化產品內容要深入群眾，精心設計、仔細雕琢其表達形式，貼近生活、貼近人民、貼近實際，使群眾喜聞樂見、愛聽愛看，內容豐富形式多樣的文化產品在提升群眾精神世界，陶冶精神情操的同時，也能有效擠壓不良段子的生存空間。

參考文獻

[1]李宗桂.“段子”狂歡——拇指哲學承載的世情百態——段子輿情與社會思潮[J].人民論壇，2010（12）：10-13.

[2]人民論壇“特別策劃”組.國內社會思潮——基于2017及當前的分析研判[J].人民論壇，2018（6）：10-15.

[3]李曉琴.試論新媒體時代網絡段子的特點與功能[J].新聞愛好者，2018（2）：7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