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

■王志欽

我的父親是地道的農民，他不善言辭，個子矮小，與人交流時，呵呵一笑是最多的表達方式。父親已是耄耄之年，微微彎曲的背脊顯得更為瘦弱，花白的頭發，不大的眼睛卻格外慈祥。父親雖然沒有給我富足的物質條件，但卻用樸實言行滋養了我們的心靈。“與人為善，忠厚誠實”是父親給予我們子女最大的精神財富。

“吃虧是福，切莫貪圖小便宜。”父親常這樣說，更是這樣做的。我家在江西省泰和縣萬合鎮湖頭村，種植蔬菜是我們村家庭收入的主要來源。每家每戶都種蔬菜，我村的蔬菜除供應萬合鎮外還要供應泰和縣樟塘、固陂、宛前、老營盤和吉安縣陂頭、值夏、新圩、云樓等周圍八個鄉鎮。記得以前母親總嗔怪父親是“老呆子”，100斤的蔬菜，別人能賣出120斤，他卻只能稱到95斤。父親總是樂呵呵地說：“坑蒙拐騙發不了財，買賣時間長了別人也就了解我的品行。我們家不缺斤少兩，菜賣得快、賣得多呀，你仔細想想，還不是我們賺了，老實人終究是不會吃虧的。”“總是你有道理。”母親也笑了。從我懂事起，雖然生活過得非常艱苦，父親從來沒有占過別人小便宜。后來，父親曾在村里做賣貨小販,再后來到萬合街上開南貨店，總有一些孤寡老人常到我家賒賬，別人都笑父親受騙了，他總是笑而不語。父親自愿吃虧的傻勁的確沒能讓我們家發財，卻讓我們兄弟姐妹十人秉承了他誠信、善良的本性，懂得如何快樂而真實地生活。

八十年代在村里做賣貨小販時，父親見村里的老人喜歡在樹底下打牌和下象棋，便置辦了兩張方桌和四塊象棋板，放在家門口供大家打牌、下棋。我們都贊同，父親也自得其樂。后來，來打牌和下象棋的人多了，父親不顧我們反對又買了四張桌椅。我們都怪父親不會算賬，雖然能多做點生意，但那還不夠電費和茶水的費用，一年下來，桌椅的維修費和東西的損壞費用，就得一二三千。母親和我們子女一至要求撤掉這些桌椅和象棋板，可父親始終不肯，他執拗地說：“撤掉這些人家去哪里玩？人家愿意來這里打牌下棋，是看得起我們，鄰居常常聚在一起的樂呵勁是錢能夠衡量的嗎？”總以為父親不會算賬，其實他心里明鏡似的。也正是這樣，周圍鄰居總喜歡到我家來玩，一些家長里短也總喜歡和父母親嘮叨，父親總是遞上一支煙，泡上一杯茶。敦厚的品質雖然讓父親少賺了點錢，卻贏得了村民的尊重，居委會主任一直當到65歲,個協主席和協稅員一直當到68歲。在贏得了群眾尊重的同時，自己也收獲了快樂。

這就是我的父親，一位白頭發里都寫滿故事的父親。他從來不要求或規劃我們十個兄弟姐妹如何生活，卻用自身的言行潛移默化地教會我們下一代該怎么做人，父親及“與人為善，忠厚誠實”的家風是我們家最珍貴的財富。雖然現在父親已是耄耄之年，又患有老年癡呆癥。由于每年都參與保障性安居工程跟蹤審計，已有五年沒有回家陪父親過春節了。在此新春佳節之際，遠在吉水的不孝子只有在心里默默地祝愿父親健康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