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鼓聲

曹文軒

這天夜里發生了一件怪事：從西北角上的一個小房間里，傳來了“咚咚咚”的鼓聲。

先聽到鼓聲的是奶奶，她用手推了推正在打呼嚕的爺爺。半醒半睡的爺爺問：“怎么了？”

鼓聲！特別明確的鼓聲在黑暗中響著，聲音忽小忽大，爺爺突然間沒了睡意。

皮卡也醒來了。借著從窗外透進的微弱天光，他看到爺爺奶奶一聲不吭地坐在那里，便也連忙坐了起來。

西北角的小房間實際是一個堆放雜物的小倉庫，學校文藝宣傳隊的道具和鑼鼓家什都堆放在那里。皮卡記得，他怕那面鼓放在地上受潮，就將它掛在了墻上。這會兒深更半夜的，誰會去敲鼓呢？

“誰？”爺爺在黑暗中問了一句，鼓聲停了一下，但不久又響了起來。

爺爺輕輕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向西北角上的那個小房間。

黑暗中，皮卡的目光一直跟隨著爺爺模糊不清的背影。

門一被推開，鼓聲就沒了，爺爺在小房間里沒有找到任何導致鼓響的原因，只好心里揣著一團疑惑回來，繼續躺在床上。就在皮卡又有了睡意時，那鼓聲再次響了起來……

在屋頂尚未蓋上之前，皮卡一家人一直堅持睡在黑屋里。自那天后，夜里一直有鼓聲——皮卡才不相信蓋房工人和二毛說的“黑屋子里有蹊蹺”這回事呢，他決心要找出讓那面鼓響的真正幕后者。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皮卡等到一家人都睡熟了，才輕輕下了床，摸進了西北角上的小房間。他坐在黑暗中，靜靜地望著墻上的鼓。后窗不大，但天光正好照到了鼓上。皮卡安靜地坐在那兒，就仿佛坐在一輛行駛于深夜中的列車上。

坐了一會兒，皮卡有了困意，竟然坐在那兒打起盹來，就在這時，那面鼓又被敲響了。他定神細看了一會兒，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奶奶也被這鼓聲驚醒了，她順手一摸，見皮卡不在床上，心里一驚，開始喊皮卡的名字。聽到奶奶的聲音后，皮卡像泥鰍一樣溜出西北角上的小房間。

皮卡走到床邊，把奶奶和爺爺都叫起來，然后對他們說：“都起來，跟我去看出大戲！”

奶奶、爺爺和皮卡一個跟一個，躡手躡腳走進了小房子。他們三個人排成一排坐在長凳上，靜靜地看著墻上那面鼓。大約五十分鐘后，皮卡再次等來了讓他無比興奮的一幕：

一只碩大的老鼠，吱溜吱溜地爬到了鼓上。然后歪下腦袋看了看鼓面，轉過身去，把長長的尾巴牽拉在鼓面上。它調整了一下身體，找到了合適的位置之后，甩動尾巴，敲打著鼓面：咚！咚！咚……

一家人看呆了。

爺爺拍了拍皮卡的頭，走過去用手指敲了敲鼓，說：“原來老鼠跟人一樣，也有無聊的時候。”

田曉麗摘自《中國名娃小皮卡：黑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