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計劃行為理論的大城市涉密人員行為研究

陸明遠　劉鑫

摘 要：研究以大城市涉密人員為研究對象，基于計劃行為理論，構建了涉密人員保密行為模型。利用調查問卷，從某市10家涉密單位收集數據，采用偏最小二乘路徑建模方法分析數據，驗證研究模型。結果表明計劃行為理論模型適用于研究涉密人員保密行為，保密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通過保密行為意向的中介作用間接正向影響保密行為，知覺行為控制直接正向影響保密行為。根據這些結果，涉密單位可以有重點的制定保密工作制度，從而有效地促進涉密人員的保密行為。

關鍵詞：計劃行為理論；涉密人員；保密行為；保密行為意向

中圖分類號：C935 文獻標識碼：A

Abstract： This paper takes confidential personnel as the research object to construct the model of confidential behavior of confidential personnel， basing on 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Using questionnaires， data were collected from 10 confidential units in X City and partial least-squares path modeling method was used to analyze the data to verify the research model.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is suitable for studying the security behaviors of confidential personnel. The attitude of confidentiality， subjective norms and perceived behavioral control indirectly and positively affect the confidential behavior through the intermediary role of confidential intention. Perceived behavioral control directly affects the confidential behavior. According to these results， the units in charge of state secrets can make a focus on the establishment of a system of security work， so as to effectively promote security behaviors of confidential personnel.

Key words：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confidential personnel； confidential behaviors； confidential behavior intentions

1 引言

隨著信息化進程不斷加快，涉密人員和涉密活動不斷變化，竊密渠道和竊密手段逐漸增多，保密形勢日趨嚴峻，保密工作的重要性日益突顯。針對特定領域保密工作現狀進行保密制度建設，健全保密管理相關規定，完善保密工作部署體系，實現保密工作的理論完善和技術創新，切實推動各領域保密工作的有效開展，事關國家安全和公共利益。

保密工作的重點主要分為人防、技防、物防三個方面，而保密鏈中最薄弱的環節是人，因此最終保密工作應以人為本，回歸到人防[1]。因為涉密人員是敵對勢力滲透的重點對象，是科研創新的核心力量，是失泄密行為的主體。只有涉密人員嚴格執行保密規定，物防和技防才能發揮效果。為了更好促進涉密人員遵守保密規定，需要了解影響涉密人員保密行為的關鍵因素，及這些因素影響涉密人員保密行為的作用機理。

本研究主要應用計劃行為理論[2]，該理論已在多個領域得以廣泛應用，眾多研究表明該理論對個體是否采取某項行為具有良好的解釋和預測力（如Armitage and Conner， 2001； Mceachan 2011）[3，4]，然而很少有文獻涉及涉密人員行為，目前沒有研究確定涉密人員關于計劃行為理論的關鍵態度、知覺行為控制以及主觀規范。為了填補這個空白，我們根據計劃行為理論進行了這項研究。計劃行為理論是一種廣泛適用且有效的分析人類行為的社會認知模型，它為理解涉密人員保密行為提供了一個良好的理論視角。

2 理論背景及研究方法

2.1 理論背景

計劃行為理論（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TPB）是一種研究個體行為決策過程的理論。該理論的主要有三個觀點：行為意向是行為最直接的影響因素；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是決定行為意向的三個主要變量，態度越積極、重要他人或團體支持越大、知覺行為控制越強，行為意向就越大，反之就越小；知覺行為控制對行為有直接影響[5]。計劃行為理論著眼于解釋個體行為背后的動因，是一個簡單明晰、操作性強的一般行為解釋和預測模型，目前已被應用于解釋各種行為的產生機理，包括社會與學習行為、臨床醫療行為、運動行為等，保密行為是涉密人員履行保密義務的度量，屬于社會與學習行為的一種，根據計劃行為理論中對行為影響因素的基本設計，保密態度體現了涉密人員的內在因素，主觀規范代表了外部環境的影響，而知覺行為控制則是涉密人員對執行保密行為的感知。計劃行為理論模型囊括了涉密人員執行保密行為的內外部、心理與能力因素，因此借用其探究影響涉密人員保密行為的影響因素是可行的。

2.1.1 保密態度

態度是個體對執行某特定行為喜愛、積極或不喜愛、消極的評價。根據計劃行為理論，一個人的保密行為意向會隨著積極的保密態度而增加。涉密人員對于采取保密行為的信念主要表現于對自身職業發展的追求、外部性補償以及職業道德，這種驅動力是產生保密行為意向的主要因素。當涉密人員認為采取保密行為大多數情況下會產生好的結果，他們對這種行為的態度會是積極的。相反的，如果結果是不好的，他們的態度會是消極的。因此，我們提出如下假設：

H1：正面的保密態度對員工在企業的保密行為意向有正向影響。

2.1.2 主觀規范

主觀規范是指個體在決策是否實施某種行為時感知到的社會壓力，它反映的是重要他人或團體對個體決策的影響[6]。領導與組織對自己保密行為的期望會對涉密人員形成一種社會壓力，對這種壓力的感知會對保密行為意向產生一定影響。同時，社會團體的特征也會讓涉密人員對組織環境氛圍的感知轉化為相應的保密行為意愿，例如同事或與自己有相同特征的人的保密行為會對涉密人員形成示范效應，從而產生效仿周圍人保密行為的意愿。因此，我們提出如下假設：

H2：主觀規范對涉密人員在企業的保密行為意向有正向影響。

2.1.3 知覺行為控制

知覺行為控制是指個體感知到執行某特定行為容易或困難的程度，它反映的是個體對促進或阻礙執行行為因素的知覺。涉密人員的控制信念是涉密人員對自己是否具有保密知識技能相關能力的信念，強調涉密人員對自身遵守保密工作制度，達到保密目標的自信程度。同時，知覺行為控制對保密行為也具有直接影響，涉密人員若掌握保密知識技能的程度較高，即對自己實施保密行為的能力充滿自信，他們會為了證實自己而表現出更多的保密行為；涉密人員若在實際工作中對自身保密素質形成了較高的客觀認知，即自身水平足以實施保密行為，會更有可能表現出保密行為。由此，我們可以假設具備保密知識技能的員工可以更加容易地進行保密行為，保密行為意向也更強烈。

H3：知覺行為控制對涉密人員在企業的保密行為意向有正向影響。

H4：知覺行為控制對涉密人員在企業的保密行為有正向影響。

2.1.4 保密行為意向及保密行為

保密行為意向是指是指涉密人員對于采取保密行為的主觀機率的判定，它反映了涉密人員在一定情境下進行保密行為的動機與保密意愿的強度，即為了實施保密行為，涉密人員愿意嘗試的意愿及作出努力的強度。Ajzen提出行為意愿可以直接影響行為[2]。本研究將保密行為的測量分為六個方面，參照對涉密人員的保密檢查流程，基本涵蓋保密全過程，具有較高檢驗性。對于保密行為意向及保密行為，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5：保密行為意向對保密行為有正向影響。

2.2 研究方法

2.2.1 樣本

在總結文獻及訪談的基礎上，立足于涉密人員管理的現狀，形成了涉密人員行為調查問卷的初稿。一方面咨詢保密檢查領域專家的意見，另一方面采用抽樣調查方式對某市30名保密工作人員進行訪談，進行預調查，咨詢他們對問卷的相關意見，重新編排問卷后得到最終版本。

本研究所確定的調查范圍是某市10家涉密單位，調查涉密人員共計500人，共發放問卷500份。回收問卷進行整理后，剔除填寫不完整或不合格的問卷，最終得到有效問卷448份，問卷的有效回收率約為90%。

2.2.2 測量指標

問卷主體部分共設計24道題，采用李克特5點尺度量法，不涉及被調查人隱私及工作秘密。被調查者根據自身對問題所提及內容的了解程度或贊同或符合自己情況打分。

調查項目來自網絡安全、信息技術、心理學和決策科學、保密管理等領域的觀點。其中部分調查項目是重新設計的，其余的是從文獻中改編而來的。保密態度是基于Sarah E. Zemore和Ajzen， I[7]改編的，主觀規范基于Bock G-W、Zmud R-W、Kim Y-G[8]等，知覺行為控制基于Taylor S、Todd P-A[9]等，保密行為意向基于Chen IY[10]等開發而來。

2.2.3 數據分析方法

統計分析應用偏最小二乘（Partial Least Squares， PLS）結構方程模型（SEM）來驗證假設和研究模型[11]，本文使用Smart PLS 3.0軟件進行分析。SEM是一種建立、估計和檢驗因果關系模型的多元統計分析方法，它結合并整合了路徑分析和因子分析。計劃行為理論是一個二階結構，PLS路徑建模允許通過反復使用反射指標來對二階模型進行概念化[12]。二階潛變量在PLS建模中，可以通過指定代表所有一階潛變量的反映指標的潛變量來創建。

3 數據分析結果

3.1 測量模型

首先通過克朗巴哈α系數檢驗變量的信度，問卷所有維度信度均大于理論最低值0.7，這支持了每個測度項的可靠性[13]。同時，總量表的信度為0.931，在十分可信的水準上，說明問卷總體的可靠性很高。

效度即有效性程度，是指測量工具或手段能夠準確測出所需測量事物的程度。我們采取兩步法來檢驗這些措施的有效性[14]。首先，調查問卷初稿完成后，邀請10位專家對這些項目進行審查和編輯，確保問卷測量項目的清晰度和有效性，以及他們掌握問卷中所有基本概念。然后，用主成分分析法進行探索性因素分析（EFA），以確定模型中結構的一維性和潛在的因素結構。五個因素可以解釋總方差的64.718%，認為可以通過。各變量因子載荷均大于0.7被認為是顯著的[15]，并且所有項目都顯著地加載到它們各自的因素上，沒有明顯的交叉因子載荷。

3.2 結構模型

PLS中的結構模型是通過觀測路徑系數，T值統計量和R2值來評估的。R2通常用來反映一個變量的方差有多少可以被其因變量解釋。本模型解釋了涉密人員保密行為意向方差的50%，以及保密行為方差的35.1%。

如表1所示，代表了假設的測試結果。假設1假設保密行為態度對保密行為意向有正向影響。測試結果為假設1提供了支持，保密行為態度和保密行為意向之間的直接關系為正（β=0.217），在p<0.05時統計上顯著。假設2預測主觀規范對保密行為意向有直接正向影響。也就是單位領導、同事、保密責任人對涉密人員的保密期望越高，涉密人員的保密行為意向越高，PLS路徑模型的結果顯示，這兩者之間的關系為正（β=0.165），在p<0.05時統計上顯著。假設3和假設4著重于知覺行為控制對保密行為的直接和間接影響，假設3假定知覺行為控制對保密行為意向有正向影響。假設4假設知覺行為控制對保密行為有直接影響，經檢驗，兩個假設均得到支持，分別為β=0.447，β=0.433均在p<0.001時統計上顯著。假設5預測保密行為意向對保密行為有正向影響，測試結果顯示支持（β=0.210），在p<0.05時統計上顯著。

總體來說，通過檢查路徑系數來評估各項變量對保密行為的影響，5個研究假設均得到了支持。所有的路徑系數都是正的和顯著的（H1、H2 p<0.01， H3、H4、H5 P<0.001），其中知覺行為控制對保密行為的貢獻最大，保密行為意向對保密行為的貢獻次于知覺行為控制。

4 結束語

本研究的結果證實了計劃行為理論作為理解涉密人員保密行為意向和保密行為的框架的有效性。數據表明，知覺行為控制是保密行為的主要驅動因素，保密意向次之，保密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通過對保密意向的影響間接作用于保密行為。結構方程分析揭示了標準計劃行為理論模型與數據之間的極好的吻合性。因此，對于實際工作中，計劃行為理論模型在這個應用中證明是可行的。

值得注意的是，知覺行為控制對保密行為意愿和保密行為的影響尤為顯著。這一發現突出了創造條件來提升涉密人員保密技能和消除任何潛在技能障礙的重要性。在企業調研中，我們發現了接受保密教育培訓越多的員工在保密行為方面表現優于其他人，且在本研究中表明，提高行為意識往往不足以實現完全的保密行為，因為行為改變的影響因素可能更為復雜。改變行為的策略可以直接針對人員（例如保密培訓），或通過技術或組織解決方案直接地影響行為。

我們發現保密行為意向對保密行為的回歸系數并不高，這意味著通過增加涉密人員的行為意愿對行為的作用不像我們所預測的效果顯著，這可能因為在實際工作中信息安全并不是靜態的，人的行為很少由于行為意愿的改變而變化。保密行為意向受保密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共同影響，其中知覺行為控制回歸系數最高，保密態度次之，主觀規范最末。這一發現表明，對涉密人員來說，自我感知的進行保密行為的難易程度對于他們實施保密行為的意向影響更大，僅僅通過領導、同事和周圍人樹立的榜樣，以及積極的態度帶來的保密行為動機來影響行為意向的效果不盡理想。因此，我們應把重點放在讓涉密人員感受到實施保密行為是簡單易操作的，減輕他們的心理障礙，通過制定有效的措施影響這種行為，抑制不必要和刺激我們想要的心理可以使涉密人員實施更安全的保密行為。

本文有重要的理論和實際意義有兩個方面。

一是首次將計劃行為理論應用于涉密人員行為的研究中，涉密人員行為研究非常缺乏綜合性的理論加實證證明，已有對涉密人員行為的研究大多是論述性的宏觀層面的分析，沒有數據的支撐。不僅如此，本研究包括保密態度、主觀規范和知覺行為控制通過保密行為意向對保密行為的間接影響，以及知覺行為控制對保密行為的直接影響，進一步解釋和預測了其作用機制。因此，本研究在擴展計劃行為理論應用范疇的同時，也為制定更有效的保密制度和策略提供依據。

二是涉密人員管理是保密工作的基礎，對保障國家秘密安全至關重要，未來的制度建設可以依靠當前研究中所確定的關鍵變量來制定更有效的策略來影響涉密人員行為。我們的數據顯示很多有積極保密行為意向的涉密人員沒有相應水平的保密行為。

在這種情況下，制定有效的策略有七點應該注意的問題：

（1）盡量確保涉密人員執行涉密行為的潛在障礙都被排除；

（2）涉密人員具有執行保密行為的技能、手段和其他資源；

（3）對涉密人員的培訓應有針對性，根據特定的涉密群體調整內容，而不是簡單概括的“涉密人員”；

（4）組織應具體說明是否禁止某項行為（涉密信息不上網）或鼓勵（在計算機上運行常規病毒檢查）某項行為；

（5）明確對目標涉密人員的期望，而不是認為涉密人員熟悉泄密的風險，并將承擔責任；

（6）對于目標涉密人員的合理預期要充分考慮工作實際；

（7）要讓涉密人員必須愿意改善其行為，既制定獎勵措施。所以，要讓涉密人員理解他們期待什么、如何執行所需的行為、沒有執行所需行為的風險是什么、他們將如何受益。只有滿足了上述條件，才能有信心地預期調整的制度會對保密人員行為產生的積極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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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陸明遠（1979-），男，漢族，天津人，南開大學，博士，天津大學，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和關注領域：信息安全、涉密信息保護。

劉鑫（1993-），女，天津人，天津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和關注領域：信息安全、涉密信息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