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永不刪除的人

陸小鹿

這樣養貓一窩，種花一園，魚竿一根，相機一部，嗜食一桌的小染，怎能不讓人羨慕她活得生氣勃勃并熱氣騰騰呢？

一直想提筆寫寫小染。在我的朋友圈里，她絕對是個魅力不容忽略的姑娘。每次看到她的微信頭像右上角有了個更新的紅點，我就無比興奮和期待。

我認真琢磨過，她既不能算是大美女，年齡也不小了，那么她的魅力究竟緣何而來？

我嘗試著想尋找一些形容詞來形容她，發現，這真是一個蠢到底的舉動，因為小染柔軟有時、矯情有時、逍遙有時、瘋狂有時……其實用一個關鍵詞來形容已經足夠，那就是：有意思。

1

小染是個貓控。她愛貓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把家生生變成了一座流浪貓收管所。

她先后收留過18只貓，聽她講那些貓的來歷，恨不能哭出一盆淚——

一只前肢被人踩斷遺棄在街頭的貓；一只從黃鼠狼夾子下逃脫出來的貓；一只快要餓死的母貓帶著一只同樣快要餓死的小貓；一只胸前創口有七厘米長、肌肉潰爛光見到骨頭的貓……

“為什么喜歡那些貓？”我問。

“因為它遺世獨立，不刻意討好人類，限量的親昵，所以寶貴。”

小染專門在家里辟了間房間給貓咪們，甚至還為它們準備了一個散步的露臺，只因她覺得，貓同人類一樣，也需要尊嚴。

現在，對小染來說，最幸福的時光莫過于：周末，院子里，有音樂、鮮花、水果、紅茶，一群貓咪慵懶地圍繞在腳旁。她瞇著眼，就著暖洋洋的陽光讀一本《小貓杜威》，那個瞬間，她仿佛覺得自己也成了一只遺世獨立的貓。

2

小染有座私家花園，說是花園，其實就是房前大約30平方米的小天井。

在她看來，園子不必大，有你的牽掛在這里就好。園藝好也行，沒空整也罷，花園會帶你品嘗：失敗、驚喜、后悔、內疚、等待、期盼……種種滋味，一如人生。

有一年，她種下兩株木香，一直瘋長，花朵卻沒有如約而至，她幾乎動了鏟掉的念頭。直到一周后，她在院外無意的散步，驀然看到滿墻的白色花苞在雨中綻放，清新無與倫比。

“美好會在你變得隨意、不爭時悄悄來到。”她說：“花草是會說話的，園子的樂趣在于你可以在侍弄花草時切身感受生命的慢動作。”

3

小染是個魚癡，這么說是因為她喜歡釣魚。對于她的這個愛好我曾經表示出十二萬分的詫異：“釣魚不是男人才喜歡做的嗎？”

小染笑笑說：“釣魚是一門學問呀，無論男女在垂釣中都可以體悟到生活的理想，即：簡單、忍耐、厚道、知足。”

嘖嘖，聽起來真是又高雅又哲學，生生就把釣魚這項普通的娛樂活動給拔高了幾個層面。

其實，看小染朋友圈發的圖片，我是能感受到她垂釣時與湖光山色融為一體的逍遙感的。比如有一回，她在太湖邊坐了三個小時釣回一只“鴨蛋”，你以為她會失望地哭鼻子嗎？才沒有。她曬了幾張現場拍的漁歌唱晚圖，寫道：“浩渺迷蒙，太湖水，歸航人。”我看了只覺心生羨慕，默默想：“張岱《湖心亭》的情調也不過如此吧。”哪里還記得她只不過釣回了一片空氣。

4

作為小染的密友，私下里我認為比起釣魚來，她更愛吃魚。是的，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

饞蟲大冒時，她會立馬乘“11路公交車”或者騎上她那輛破自行車出外覓食。

她是巷子口那些看上去臟兮兮的蒼蠅館子里的常客，她愛那里的臭豆腐和辣鹵牛蛙，用她的話來說：“美女散落在民間。”

某個秋日，微雨輕愁引發了她的懷舊病，她突然十分想念兒時的零食——松仁糖，于是，便騎車去了木瀆鎮。一小時車程，一頭的汗水夾雜著雨水，換回了一包松仁糖。這樣的小染，你能不叫她吃貨嗎？

有時候，我覺得吃貨小染真是欠揍，因為她總在深夜熬甜品上傳圖片來拉仇恨。燉一碗雞頭米桂花糖水，或者熬一鍋水果醬，草莓蘋果山楂齊上場。

她還喜歡在深夜食堂里伴著谷村新司的歌聲搞烘焙，做幾只心形、長方形、正方形的蛋糕一家親。

雅興上來，她甚至會文縐縐地甩幾句文藝腔配她的手工作品，比如鹵個雞蛋，她非得這么昭示天下：“牛肉老鹵和鮮嫩的雛雞蛋，在莫干山紅茶的調和下，完成靈與肉的交融。文火使它們真正的心意相通。”

5

小染還喜歡拍照，她熱衷用鏡頭定格民間生動而驚艷的畫面，然后分享在她的朋友圈里。

她愛拍老街老巷，無名的小草，夾縫里的野花，白云的天空，縱橫的小橋……將視線對準市井里的每個細節。

當然，她也有爺們的時候，就是拍得興時起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扭著身子，蹲在街頭，總之怎樣拍得好看她就怎么拍，成了一天不拍就會死星人。這個星球上的人，是以傳遞美好和傳播快樂為己任的。

你說，這樣的小染，怎能不叫人喜歡她呢？這樣養貓一窩，種花一園，魚竿一根，相機一部，嗜食一桌的小染，怎能不讓人羨慕她活得生氣勃勃并熱氣騰騰呢？

小染之所以那么有魅力，我想是因為她率直、她快樂、她以一副不事雕琢的生活態度認真地過好每一天，這樣的姑娘，一輩子應該都不會老吧？

張澤林摘自《揚子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