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米恩·查澤雷他也是個夢想家

憑借《爆裂鼓手》和《愛樂之城》兩度從頒獎季載譽而歸，新銳導演達米恩·查澤雷已經被不少喜愛他的影迷冠上了“天才”的美名。他今年帶來頒獎季的新片《登月第一人》，一改之前最擅長的音樂題材。只是這次出人意料的探索，歸根結底還是向著他一直以來為之癡迷的夢想一詞。

從愛樂之城到浩瀚宇宙

達米恩·查澤雷，史上最年輕的奧斯卡最佳導演，在不久前舉行的第22屆好萊塢電影獎頒獎典禮上，從好搭檔瑞恩·高斯林手中接過了最佳導演獎的獎杯，昭示他帶著新片《登月第一人》在這個頒獎季的征途上又邁進了一步。迎著眾多看好與質疑，這部在他目前為止的導演生涯中風險最大的作品，或將為他打開導演生涯的新篇章。

在今年這部新片之前，達米恩·查澤雷一共只執導過三部電影，無論是他的處女作《公園長凳上的蓋伊和艾德琳》、成名作《爆裂鼓手》，還是那部斬獲6項奧斯卡大獎的《愛樂之城》都緊密圍繞著相似的主題，音樂、夢想與人。誰也不會質疑這位導演的音樂夢，畢竟他電影的主角們對音樂的執著是那樣的真實動人。但這一回不同往年，《登月第一人》竟與音樂全然無關，轉而講述宇航員尼爾·阿姆斯特朗的登月歷史。不僅如此，這部電影的制作成本高達7000萬美元，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他作為導演的一次大膽探索。

達米恩·查澤雷拍攝《登月第一人》的動機令人好奇，他自己在各種媒體采訪中將之歸結于“我對尼爾·阿姆斯特朗這個人產生了巨大的興趣”，準確而言，是對“實現了人類登月這樣了不起的夢想的人”產生了巨大的興趣。盡管電影改編自真實歷史，他也并不認為自己拍的是一部嚴格意義上的傳記片：“我不想拍他的一生，我只想聚焦他走向登月的那幾年，從他1962年加入NASA到1969年從月球返航，我想拍攝的是在登月壯舉的背后，他與身邊的人都經歷了什么。”

他認為《登月第一人》主題的本質與自己之前執導的三部音樂片相似，講述的仍然是“瘋狂的夢想家”，是他最喜歡的題材。不過，達米恩·查澤雷之前的電影都有他自身經歷的影子，嚴格到苛刻的魔鬼教練，心無旁騖地練習架子鼓的少年，在好萊塢懷揣夢想屢敗屢戰的年輕人。尼爾·阿姆斯特朗的故事則來自真實的歷史記錄，了解了尼爾·阿姆斯特朗內斂安靜的性格，達米恩·查澤雷在演員方面選擇了他認為氣質與之相符的瑞恩·高斯林—雖說在為商討這部電影見面之后，他們神奇地偏離了主旨，先去合作了一部《愛樂之城》，不過最終《登月第一人》的拍攝還是按計劃進入了正軌。

他們在拍攝中創造了一個短語來概括這部電影的兩個重心，“月球與廚房水槽”。驚險壯麗的登月任務，平凡瑣碎的家庭生活，二者都是尼爾·阿姆斯特朗在登月背后經歷的故事。達米恩·查澤雷認為，電影成功的關鍵就是找到二者之間的平衡。

注入真實的浪漫

對于達米恩·查澤雷來說，《登月第一人》的拍攝是前所未有的大場面。當年他拍《爆裂鼓手》時為了能找到投資，盡可能寫出了拍攝起來比較省事的劇本，場景多是低成本室內戲，登場人物也極少。這次拍《登月第一人》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劇組重建了那個時代航天機構的內景，人來人往的地面控制中心，等比例的太空船模型，需要演員穿上全套宇航服坐進去的模擬太空船內艙，艙外的LED大屏幕播放著從宇宙中俯瞰的地球弧面的影像。當然，還有尼爾·阿姆斯特朗家的房子，根據阿姆斯特朗家人提供的設計圖原樣建造，男女主演和飾演阿姆斯特朗孩子的小演員們一起住在里面，彼此磨合到正式開拍時，他們已經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了。

“我們都認為這部影片應該少用后期電腦特效，所以只要有可能，我們都采用實拍。”達米恩·查澤雷介紹說《登月第一人》采用了“全方位沉浸式”拍攝方法，而這對全劇組都是極大的挑戰。無論攝影機轉到哪里，演員走進哪一個房間，所有燈光和布景的狀況都必須在線。

他希望拍攝時片中的場景能盡可能讓演員感覺不到劇本的存在，一切都在自然地進行，所有人似乎只是在那里生活和工作而已。飾演尼爾孩子的小演員和寵物會在家中跑進跑出，背景中的群演始終在互相說話，攝影機可能從任何一個房間開始拍攝，結束于任何角色之間的任何一場對話，而演員們也必須將自己的真實情感投入到正在經歷那一切的角色身上。

達米恩·查澤雷以片中的某一場戲舉例，同場有幾十個飛行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員，沉浸式的拍攝方法要求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劇本，現場不會有無內容的交談和隨意的走動。“這樣我們才能從任何想要的地方開始拍攝，我們可以隨時把攝影機鏡頭轉向背景中正在說話的角色，至于他們當時正在說什么，我們并沒有計劃過。”《登月第一人》的群演中還加入了許多真正的航天事業工作者，攝影機盡情記錄下了專業或非專業的演員之間的互動。達米恩·查澤雷形容這種不同尋常的拍攝方式比起拍電影，更像是在拍紀錄片，為了讓整部電影真實可信，他給予了演員盡可能真實的環境。

有觀眾贊嘆片中那些嚴肅而細膩的航天鏡頭，火箭升空帶來的緊張震動，還有宇宙中那令人懾服的寂靜。而飾演宇航員的演員其實也確實是呼吸著宇航服里的氧氣，聽著耳機里傳來的指令，在模擬的船艙內感受震動和搖晃，感受那種如罐頭肉一般縮在狹窄艙內的幽閉感，感受玻璃窗外無垠太空的浩瀚，以及人類探索宇宙的驚險與偉大。

那同樣是夢想的旋律，尋夢者同樣一路留下勇敢的、徘徊的、痛苦的、執著的腳印。雙線并行且互相產生影響的“月球與廚房水槽”，讓觀眾在觀看這段早就知道結果的登月歷史時有了代入感，而在尊重歷史的基礎上對一部分細節的設計與想象，則是達米恩·查澤雷的電影中獨特的浪漫。

達米恩·查澤雷，無數人正對這位年輕的導演寄予厚望。他本人也在最近的BBC采訪中表示，自己在拍出《愛樂之城》之后，感覺就像當年的阿姆斯特朗一樣面對著巨大壓力。因而許多影迷都形容這部《登月第一人》是他像阿姆斯特朗一樣，向著初次嘗試的領域踏出的重要一步。

去往領獎臺的路當然沒有去月球那么危險，不過所有勇敢的夢想家都曾披荊斬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