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商代青銅器紋飾

張 嘉 瑤（ 西安工程大學 服裝與設計學院，陜西 西安 710048）

0 引 言

整個奴隸制時代（夏商周）是青銅器的設計制造最繁盛的時代，又稱青銅時代。“國之大事,在祀于戎”[1]，青銅的冶煉不僅作為文明開化的重要標志也成王朝維持血緣正統性而賦予祭祀使命的重要器具。中國的青銅時代是以大量使用青銅生產工具、兵器和大量使用青銅禮器為基本特征的。青銅時代朝著禮制化的傳統展開，也伴隨著三代王權更迭、制度變更而從鼎盛轉為消亡，而商代更是將青銅推向了神權與王權的至高地位。本文以商代青銅器為對象，以不同紋飾的特征和發展脈絡進行解析，探討其文化價值。

1 商代青銅器的紋飾

早期青銅器的紋飾雖然是古代文明的產物及其重要的表現，但它不是悄然而起的，而是吸收遠古時代各種新石器文化，經過長期融合、選擇而產生的。中國古代青銅器上的紋飾發展最初無疑受到石器、陶器以及玉器紋飾的影響，早期陶器紋飾生動自由的幾何紋，巫術中神秘怪異的動物紋都在商代青銅紋飾身上得到了延續。然而當母系氏族社會讓步于夫家長制，并日益向早期奴隸制的方向進行時，舒暢流動的紋飾 逐漸顯示出統治力量的加重。商周時代青銅器紋飾，大致可分為動物紋，如獸面紋、龍紋、鳳紋等各種獸體變形紋以及幾何紋和人物畫像等[2]。

龍紋是青銅器中重要的紋飾，它的圖像在商代以前的古文化中曾多次出現。如屬紅山文化中1971年在內蒙翁牛特旗出土的玉龍[2]（圖1），身體卷曲，口部前伸緊閉，十分形象，距今約六千至五千年歷史。山西省陶寺遺址中出土的陶盤[3]，亦有龍紋的痕跡，“龍的體軀上有鱗節，龍口吐出多刺狀的信子”。此形象說明龍這類神話和人們對其的形態的摸索想象早已流傳。商代早期紋飾抽象，龍紋的形象不大具體，但是商代中期的龍虎尊，肩上的龍已很形象，體軀蜿曲如蟒蛇曲尾。青銅器紋飾中，凡是蜿蜒形體軀的動物，都可歸之于龍類。龍在商代人的心目中，大概是多種多樣的。

圖1 1971年春內蒙翁牛特旗出土的玉龍

幾何紋是由幾何形的圖案組成的有規律的紋飾，這種紋飾在原始社會的彩陶上早已出現[4]。青銅器上屬于幾何紋的形式比較多，但在早期作為主要紋飾的機會非常少。在獸面紋、龍紋盛行的時代里，它只能作為次要的裝飾帶。連珠紋是小圓圈的橫式排列，這是青銅器中出現最早的紋飾之一。商代早期的連珠紋，已是空心的小圓圈，但這一紋飾大多在獸面紋、龍紋、雷紋等主要紋飾下作次要的層次裝飾。

弦紋其是青銅器上最簡單的紋飾，為一根凸起的直或橫的線條。有的青銅器上僅鑄有弦紋，沒有其他紋飾，展示了其簡單拙樸。此外大多數情況下，弦紋是作為分界區域的用途所出現。用柔和的回旋線條組成的是云紋，有方折角的回旋線條是雷紋。[5]“云雷紋多以連續的組合紋飾出現于獸面紋、龍紋、以及鳥紋的空隙處，此布置來襯托主紋主紋”，云雷紋以綿密和淺淡的紋飾風格加強了器物的豐富性層次。

獸面紋舊稱饕餮紋，其名源于《呂氏春秋.先識覽》[6]：“周鼎著饕餮，有首無身，食人未咽，害及其向，以言報更也。”宋代又人將青銅器上以頭部為紋飾的形象皆稱為饕餮紋。實際上這類紋飾滿足了人們對各種各樣獸類頭部和形象的幻想。后來不少著作中稱它為獸面紋。獸面紋的特點是以鼻梁為主刻畫，根據其對稱排列，上端為獸角，其次為目，“形象比較具體的獸面紋在目上還有眉，甚至在目的兩側有耳，多數獸面紋有曲張的爪，兩側有左右展開的軀干或獸尾，少數簡略形式的沒有獸的體部或尾部”[7]。商代早期獸面紋，最簡單的僅有一對獸目，突出饕餮紋的肅穆感。而將其他各部分都省略了，炯炯有神。紋飾很少用粗條紋構成，而是用大量蜷曲環繞的雷紋和并列的羽狀紋構成紋飾的其余部分。使得整個獸面紋層次豐富，更加精致沉穩并充滿神秘的視覺感。

2 商代青銅器的紋飾文化信息解析

從形式而言紋飾代表了表何種物象，反映了當時人們何種崇拜的內容，當然已經無法準確推知，但有些紋飾從形式而言，與古代歷史文化的融合和延續有一定聯系的。例如商代青銅器上的獸面紋或者爬行龍紋的形象，淵源可追溯到荒古的時代，并且不只一種文化留有它的跡象，商代的這些紋飾是對它的之前許多文化中這一模式的選擇、融合、繼承和發展而體現出的新面貌。

商代作為一個神政國家，其具有濃厚宗教性質的巫史文化烙印在商代青銅紋飾上。這一時期的紋飾盡管源于歷史的流傳卻也必然代表著統治階級的威嚴與力量。以饕餮為例，“周鼎著饕餮，有首無身，食人未咽，害及其向”[1]，他的形象制定于青銅器上想必就帶著“吃人”所暗示的恐怖力量，青銅作為“禮器”在如火烈烈的年代與大批殺戮祭禮的行為合拍[1]。同時另一方面又有著保護的意味。正如宗廟之中怪異嚇人的羅漢，他們各式形象亦具有威嚇和保護的雙重力量。這種獸面紋飾符號作為一種具象又抽象的想象，在制定、規范與演變的過程中跟隨著統治階級和巫史文化對與自身、對與外界自然的摸索。這種想象與原始祭祀禮儀對于神秘力量的摸索與崇拜密不可分，不同于早期活潑流暢的青銅紋飾隨著“殷人重巫”[2]的腳步，這些紋飾在形式上也透露著那些超自然的、原始的宗教情感觀念和理想。作為一個奴隸制國家，等級制度逐步確立，青銅紋飾上繁復的裝飾象征王權對與青銅的專有和極致的需求。那些繁重的紋路和層次體現著階級的統治權威。

3 結 語

商中期，青銅器品種已很豐富，并出現了銘文和精細的花紋。商晚期至西周早期，器皿形制更加靈活精細，器型多種多樣，渾厚凝重，銘文逐漸加長，花紋繁縟富麗。隨著周王朝政權的更迭，鐘鳴鼎食的生活逐漸瓦解著殷商周禮下等級規范的青銅器，青銅所附著的神行和權威逐步脫離，而僅僅成為上層階級的“弄器”，青銅器胎體開始削薄，紋飾逐漸也脫去了商代的威嚴與獰歷而變得輕巧簡單。商代作為青銅器時代的輝煌篇章，這些紋飾的美與崇高體現著早期先民對祖先對外界崇拜的愿景，我們尚且無法體會先民對自然力量的敬畏，但從這些紋飾入手，或多或少我們能夠感受商代那些神秘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