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東
美國方面日前放出消息稱,“臺灣若用華為設備對美臺合作會有負面影響”。此外,美臺商業協會會長韓儒伯還宣稱,“臺灣政府已表態禁止使用華為設備,至于臺民間也必須自己考量風險”。從之前的“五眼聯盟”到現在的臺灣,美國利用“同盟”關系綁定“小兄弟”優先考慮美國商業利益的做法已經越來越明顯。
“同盟體系”一直是所謂美國領導的世界秩序中重要支柱之一。過去美國主要看重和發揮的是“同盟體系”的軍事安全功能,但是自特朗普政府上臺推崇“美國優先”的目標開始,其所運用的外交策略與推進手段也日益明朗定型:盡量“打劫”而避免“打仗”。而這種“打劫”也包括針對美國自己的盟友。
上一屆共和黨小布什政府上臺伊始奉行的是“新保守主義”,不僅向世界各國積極推行自己偏右翼的價值觀,而且還奉行武力政策與大棒政策的效率。但連年征戰導致美國債臺高筑、國庫空虛、經濟赤字飆升。從歷史的角度看,小布什政府沒有抓住當時的主要矛盾,理解WTO多哈回合談判的重要性與變革的必要性,未能抓住全球化的轉型期,未能及時提升美國的經濟能力。在日益激烈的全球競爭中,逐漸喪失了競爭優勢,結果是硬實力發展層面上捉襟見肘。奧巴馬政府雖然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但2008年爆發的次貸危機讓美國傷了元氣。
特朗普從一開始參加競選就明白,小布什政府的“新保守主義”外交政策給美國的教訓是:動用武力征服來試圖短平快地達到目標,改造世界,結果被證明是得不償失的。與小布什的“新保守主義”不同的是,這一屆美國政府清楚,在全球化時代,美國再次進行大規模“非對稱戰爭”只會加速衰敗。特朗普政府一直主張用自己擅長的商業手段來達到目的。以美國的武力霸權相威脅,采取各種手段逼盟友站隊,加上商人“斤斤計較”的算計模式與“咄咄逼人”的談判模式相結合,成為華盛頓“打劫”的手段。
美國之所以能在經濟領域得手,是因為全球化時代“非對稱的相互依賴”這個最大特點:世界各國在生產全球化的網絡中處于不同地位,要么是脆弱型相互依賴,要么是敏感型相互依賴。不論是何種依賴,對于卷入深度全球化當中的國家而言,快速脫鉤都是非常痛苦而且成本極高的問題。這就成為美國訛詐、恫嚇甚至忽悠各國的經濟基礎。對自己的盟友如加拿大、日本、德國,美國在錢的問題上也不含糊。
而面對更大的競爭對手(如中國、俄羅斯)時,美國就會想盡辦法綁定盟友,形成對自己有利的態勢。因為特朗普深知美國的硬實力已經相對衰落了,靠一己之力、單槍匹馬是行不通的。全球化時代采取完全的孤立主義是自廢武功,采取單邊主義美國力不從心,因而美國選擇了小多邊主義:既避免了大多邊主義公共物品成本太高,“搭便車者”太多等問題,又可以補償美國硬實力的不足。
因此,特朗普政府還是僅僅依靠自己的同盟來實現自己的目標。只不過是從當年組建、拉攏盟國作為發動戰爭的工具,變成商業與貿易領域的“幫手”。而美國的盟友一方面出于相互依賴的成本問題,也出于對美國大棒的忌憚。▲(作者是中山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副院長)
環球時報2018-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