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冬棗

張揚

面前是一籃剛摘下的冬棗，虔誠的思念躍進黑白的時光。這是不一樣的冬棗，什么東西都無法取代。

呆呆地望向遠方，我忽然就想起了你，爺爺。那是遠方的一絲掛念。那時，我把你當作遮風擋雨的英雄，你把我緊緊護在身后。那時，我們看天邊的夕陽，摘樹上的冬棗，快樂無憂。可后來，時光把你帶去了遙遠的地方。

熄滅的煙，空的房間和你的一張舊照片，他們說，這樣的畫面，叫作想念。

老家的小院里栽了一棵冬棗樹，伴著芬芳的泥土香，它在此落地生根，與你我作伴，年年歲歲，歲歲年年，終是靜靜守候在那里，看歲月長河靜靜地流。棗樹的年輪是刻在小院里的，它見證了由歡笑到悲哀、沉默的歲月歷程。清風劃過時光的皺褶，棗兒顆顆如玉如星地鑲嵌在青翠的樹葉之間。棗樹的葉，圓圓的小小的，把不時穿過的陽光點綴得斑斑駁駁，地上金色的圓點織成一張透氣的大網。風一吹，陽光的碎片落一地。

年少時，喜歡冬棗，單純地喜歡，沒覺得有什么不一樣。

我會嚷著叫著，要爺爺給我摘棗吃。這時，你便拿出長鉤，踮起腳，寬厚的衣裳隨風飄蕩，很認真地撥弄手里的長鉤，兩鬢的白發微微打濕。鉤下一顆，用竹籃穩穩當當地接住，不一會兒，冬棗們便你推我擠地在籃里打鬧，有的反目成仇，有的親如一家，籃子里盛滿的是青翠的香甜。一咬冬棗，甜味溢滿全身。

我喜歡冬棗，喜歡它的味道，沒覺得不一樣。

秋風似一壇老酒，把院里的花兒醺得微醉，時光像上緊了發條般，流逝如奔，荏苒而過，我再無暇陪你坐在老棗樹下。你便泡一杯茶，看太陽慢慢落山。黃昏鋪在你的身后，深藍跟隨著一片燦爛，像燃著花火的油脂，浸在溫暖的水面。

我沒想過會與你離別，沒想到你會放棄治療，推開了冰冷的針管和藥品，沒想到一離別竟是陰陽兩隔。這棵老棗樹久久存活，上面有你的等待與思念，結出的冬棗意義非凡。

這是不一樣的冬棗，里面飽含著你的思念與牽掛，什么都無法取代。心之域，早已風雨滿樓，你為我蒼老，我為你消瘦。

爺爺，今年的冬棗，我已為你洗凈，放在供臺上。

★不一樣的冬棗，不一樣的情感

有一首歌中唱，“我們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境遇不同，人與人就會不一樣。這里的不一樣，是說睹物思人的物不同，睹物思人的人各異，睹物思人的“睹”和“思”的方式也會不同。身處北方不會對著椰子樹抒情，地處南方也不會對著冬雪念念不忘。如此，人與人得以區別，得以獨立存在。本文目睹的冬棗，懷思的爺爺，這冬棗確如作者所言，會“不一樣”。

往深了想，當嘗到冬棗，脆脆的，甜甜的，那些爺爺陪“我”打棗的經歷，那些過去曾以為“沒什么不一樣的冬棗”會附著上濃濃的情緒，帶上“我”的個性。借景抒情，情景交融，永遠是好文章的重要構成。作者此文，僅僅是個開始。盼望你繼續行走在路上，人景合一的美好寫作之境會慢慢到來。（肖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