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景”手法在寧波博物館展示空間中的應用研究

袁美玲　潘俊峰

摘 要：在中國當代展示空間設計中，設計理念受西方設計文化的影響愈來愈嚴重，長此以往，中國本土傳統設計文化中的優秀基因將會逐漸被我們遺忘。寧波博物館展示空間設計中運用了很多傳統園林的設計手法，尤其傳統園林的“借景”手法在展示空間設計中應用非常突出，傳遞出濃郁的中式設計內涵。“借景”手法在寧波博物館展示空間設計中的應用，表明在當代展示空間設計中，傳統設計文化的優秀基因非常值得借鑒使用。

關鍵詞：借景手法；寧波博物館；展示空間設計

基金項目：本文系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大學研究生創新基金資助項目“中國傳統園林造景在展示設計中的應用研究”（YC18-31）的研究成果。

中國傳統園林營造享譽海內外，拙政園、留園、獅子林等蘇州園林，所體現出的不僅是古代匠人的精湛技藝，更是傳統園林造景智慧的集大成所在。其中眾多的營造手法，可以在有限的空間中塑造出相對“無限的空間環境體驗”，讓觀者能夠體驗出空間更加豐富多樣的文化意義。從設計理念的角度來看，產生相對“無限的空間環境體驗”，主要通過借景、抑景、透景、添景、夾景、對景、障景、框景、漏景、分景等中國傳統園林造景手法來實現。這些造景手法的應用，使得原本單調、局促的空間變得靈動豐富，讓有限的空間形式具有了多元的形式面貌和文化意蘊。尤其借景的園林塑造手法，在不增加一草一石營造元素的情況下，通過設計師的巧思妙想，無論從宏觀的角度，還是微觀的角度，都能通過借助現有的天時、地利、人員等環境因素，借助輔景對主景起到畫龍點睛的烘托作用，更加凸顯出園林塑造的主題，并且使得園林造景達到一種近似自然又富有文化意境的人文空間內涵。從塑造方式上來看，借景手法又分為應時而借、遠借、鄰借、近借等造景法則。

展示空間設計主要涉及各種商品及文化傳承的陳列展示，設計師需要綜合應用空間規劃、平面布局、色彩搭配、光線照明等各種手段，讓觀者清晰明了地了解被展示物品所要傳遞的信息，展示空間設計所涉及的設計類型也因此而多種多樣。常見的陳列展示設計有商業會展展示、博物館主題展示、文化系列專題展示、文化遺跡展示等設計類型。在文化空間展示設計中較難掌控的是博物館文化空間展示設計，這一類型的展示空間設計，由于展出時間相對更加長久些，相對于其他類型的展示空間設計，在設計中需要突出更多的文化意蘊和反復觀賞性，這就需要設計師有較高的文化底蘊和巧妙的設計思路。同時，設計師還需規避西方現代設計文化所帶來的視覺快餐體驗，讓觀眾在流連忘返的觀賞體驗中，感受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寧波博物館展示空間的設計就是當代國內博物館文化空間展示設計中的佼佼者。

寧波博物館位于浙江省寧波市鄞州區中心廣場西側，是中國青年建筑師王澍的設計作品。從寧波博物館建筑設計上來看，不論是建筑外觀還是室內空間，設計風格都呈現出濃郁的傳統中式文化氣韻。尤其在博物館的展示空間設計中，設計師就將傳統園林中的借景手法應用到展示空間設計中，使得寧波博物館的展示空間具有了蘇式園林步移景異、余蘊無窮的韻味。

將傳統園林中的借景手法應用到展示空間設計中，設計師首先需要明確借什么景來豐富空間的體驗與層次，其次還需要知道運用借景方式來達到希望營造的空間效果。通過實地調研和分析歸納，作者認為，在寧博展示空間設計中，設計師主要從應時而借、遠借、鄰借等四個方面，運用了傳統園林造景的借景手法：

一、寧博展示空間設計中“應時而借”借景手法的運用

“應時而借”是中國傳統園林造景中直接借入自然景觀，并按照不同時間或者不同季節的景致變化來營造園林空間層次變化的設計方法。在寧博廊道空間的設計中，設計師巧妙地借入自然光線，使其與人工照明進行融合，形成了柔和寧靜的展示空間氣氛。設計師將廊道的展示空間，變成了帶有中國民居意味的走廊，并在這個展示空間里，采用磨砂玻璃作為隔墻。由于這種材料具有透光不透影的特點，利用材料本身的特性可以將自然光線引入室內，又讓觀者的注意力集中在展墻上。這樣不僅限制了觀者的視線范圍，也使觀者隨著自然光線的不同而不斷有新的體驗。在這個展示空間中采用了應時而借的借景手法，將一天中不同時間段、不同天氣下的光線借入，與均勻的人工照明效果組合，共同營造出富有變化而不失恬靜的展示空間。這種從室外借入自然光的手法，不但可以節省大量電能，也使得展示效果驚喜不斷。正是這種單一的借入，使得寧博不起眼的廊道，表現出隨時而變的展示功能，也讓觀者在這個“純粹的”空間中能夠更加安靜平和地欣賞展品。同時，在這個展示空間的設計中，設計師還抓住了參觀活動的運動特性，將時代發展的影像放置走廊空間，也暗示著時代的不斷前進與變化，達到了展示主題所要傳遞的文化內涵。

二、寧博展示空間設計中“遠借”借景手法的運用

中國傳統園林營造常將遠處的景觀巧妙作為背景，使其與近處的景觀相融合，使觀者產生一種遠景與近景同為一景的視錯覺。正是這種視錯覺，產生了遠、中、近的視覺體驗層次，豐富觀者的視覺感受。因此，“遠借”手法成為中國園林造景典型的應用手法。在寧博的展示空間中，設計師結合展品自身的造型特點，常通過建筑不規則的窗戶形態，將室外遠處的建筑、樹木、天空、云彩等景觀借入，成為展品的固定“背景”。

如陳列在寧博窗旁的蒼鷹雕塑就是“遠借”手法運用的典型。設計師將寧博窗戶所顯露出的室外真實天空，作為蒼鷹雕塑翱翔的“蒼穹”，使得靜態的蒼鷹雕塑展品，有給觀者了一種振翅翱翔的真實感受，提升了雕塑作品的表現力。這種展示效果正是巧妙運用了遠借手法，由遠及近，不僅延伸了觀者的視線深度，又使得展示空間具有了多樣的視覺體驗。因此，“遠借”借景手法在當代博物館展示空間中的應用，不僅可以增加展示空間的靈動性與多樣性，同時也豐富了展示空間的設計方法。

三、寧博展示空間設計中“鄰借”借景手法的運用

所謂的鄰借，在中國園林中常表示為借助相鄰的景物，相互組合成為一組景觀，以此加強主景的表現力。例如在園林中的亭子與園林之外的遠山的相互借入，園中亭子因園外遠山的出現，使觀者的視野變得開闊，而園外遠山，使園中亭子有了一種山林之氣。在寧博的展示空間中，這種鄰借手法的運用則更多的是以展品與室內環境的相互契合，來更好地突出展示效果。走進寧博可以看到很多石刻雕塑，但它們并沒有進行過多的裝飾設計，只通過簡單的擺設，以及些許盆景的搭配，就營造出一種樸素直觀的展示效果。室內裝飾色彩與石刻雕塑的顏色渾然一體，而盆景的加入則起著點睛的作用，營造出微縮景觀山林幽深的展示氛圍，很好地襯托出石雕作品的文化內涵。

四、寧博展示空間設計中“近借”借景手法的運用

近借手法不僅在傳統園林的設計中被經常使用，而且在當代眾多類型的空間中也是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園林造景的近借手法，多體現為在園景塑造中借助園外近處的景物，以此更加豐富觀者的視覺感知。由于寧博的整體設計理念遵循了中國傳統文化中樸素的設計理念。因此，在設計風格上體現出簡潔、規整及平淡的特征。正是考慮到寧博室內空間所具有的風格特點，設計師通過近借手法的應用，使參觀者在游覽中體會到平淡中不經意的驚喜。例如，當觀者經過一扇門時，無意中會發現門外的一個小景迅速跳入視線之中，頓時會激起觀者內心的欣喜感與好奇感。設計師利用近借手法結合空間節點的景觀特性，借著門扇的遮擋作用，按照展品自身的特點對其擺放方式進行設計，形成一個景觀，吸引觀者走近觀賞。這種做法不僅延伸了門扇之內的空間，豐富了游覽空間的層次，增添了空間的趣味性，而且也直觀展現了展示作品所要傳遞的文化內涵。

一個好的展示空間就像是一個舞臺，使得展品能夠較為完整地講述它的故事，并且能夠將觀者帶入故事中去，達到身臨其境的效果。要達到這種效果，必須對展品和所要展出的空間效果有很好的理解。對于傳統借景手法在展示空間設計的應用，筆者認為這是對中國優秀設計文化的一種挖掘與再創造的過程。這種挖掘不應該只是形式上的模仿，更多應該立足于其設計內涵的再創造來完成。在寧博的展示空間設計中，設計師深刻理解了中國傳統園林造景的審美理念和造景法則，對借景手法的應用進行了時代性的創新，從而使得寧博的展示空間具有了中國文化空間的韻味。所以，在博物館的這一特殊展示空間中，設計師不僅要深刻理解博物館自身空間的特性，還需理解展品所要體現的文化內涵，學會靈活運用各種設計手法來完整傳達出展品的文化意蘊。展示空間不僅是單純對空間進行設計，更多是應用空間的語言來講述文化傳承，對傳統園林借景手法的運用，能夠讓文化傳承的敘述更加生動豐富，也讓觀者能夠更清晰地理解體會其設計主旨。這才是傳統園林借景手法應用在展示空間設計的意義所在。

近代以來，西方設計文化的傳入，使得國人對于本土傳統設計文化的關注和應用逐漸減少。學習西方的設計理念和設計方法，師夷所長固然需要，但長此以往，中國傳統優秀的設計文化將會被國人迅速遺忘。隨著“十九大”的召開，關于中國文化自信的問題和中國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與發展問題，成為當代文化發展的主題。對于傳統園林中借景手法在當代各種展示空間中的應用，則是很好地順應了時代發展的潮流。寧波博物館展示空間設計中運用了很多傳統園林的設計手法，尤其對傳統園林的“借景”手法，在其展示空間設計中的應用非常突出，使得展示空間傳遞出濃郁的中式設計內涵。這種對傳統優秀設計元素的借鑒方式，非常值得當代展示空間設計師的學習和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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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天津市職業技術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