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動漫字幕中熟語的翻譯策略探討

任霞

摘要：日本動漫深受廣大中國觀眾的喜愛。本文對日本動漫字幕中熟語的翻譯做了一些探討，不僅明確了學界在翻譯策略和翻譯方法上的概念混淆，而且當前字幕組作品中對日語熟語的翻譯進行了分類和具體分析，除了歸化翻譯策略和異化翻譯策略之外，基于中日歷史悠久的文化交流，還有一類中日同源的日語諺語，主要采取的是還原的翻譯方法。

關鍵詞：歸化；異化；還原；熟語

日本動畫在全球化過程中，彰顯了其無窮的魅力，也深受中國觀眾的喜愛。在日本動漫字幕中，有不少詞句都包含了日本獨有的文化現象，本文基于字幕的畫面特殊性，以下主要對字幕中出現的熟語翻譯策略及翻譯方法進行探討，具體包括了日語的諺語、慣用語、漢字熟語等。

美國著名翻譯理論學家Lawrence Venuti提出了歸化和異化兩大翻譯策略理論。歸化是要把源語本土化，以譯文讀者為歸宿，采取目標語讀者所習慣的表達方式來傳達原文的內容。異化是“譯者盡可能不去打擾作者，讓讀者向作者靠攏”。即異化時不妨礙譯文的通順易懂，歸化時不失去原文的味道，一直以來，翻譯界都提倡對語言形式采取歸化的策略，而對其文化因素進行異化處理。

而在日本動漫字幕的熟語翻譯中，是否也是如此呢？本文討論的熟語，包含了日本獨有的文化意義，雖然辭典中也有釋義，但在不同的畫面情境下不一定會采用相同的翻譯策略和翻譯方法。而且，同一類型的熟語，即便采取相同的翻譯策略，也有很多情況下會采取不同的翻譯方法。本文借鑒英漢翻譯翻譯理論熊兵（2014），收集日本動漫字幕中出現的熟語句例，分析日本動漫字幕翻譯中熟語的翻譯策略及翻譯方法。

一、歸化翻譯策略

日本的「諺」有兩類，一類是日本本土產生的獨有的諺語，還有一類是中日同源的諺語。

通過字幕例句的收集，諺語的翻譯主要采用的是歸化翻譯的策略。

歸化翻譯策略下有意譯、仿譯、改譯、創譯的翻譯方法，它們都是譯文接受者取向。通過收集實例，以下進行說明動漫中諺語翻譯時采取的意譯、仿譯和改譯。

（一）意譯

意譯的主要特點，是在詞匯意義及修辭如比喻的處理上，采用轉義的手法，以便較為流暢、地道地再現原文的意義。意譯法可進一步分為兩類：釋義法、套譯法。

（1）釋義法（Paraphrase）：即解釋法。利用此法，譯者對原文進行解釋性翻譯，但并不用目的語的慣用語來替換原文的詞句。

①「お前らサンタは子供に夢を與えるという大義名分がなければ、ただのロリコンの不法侵入のジジイ。」（『銀魂』200）

你們這些圣誕老人如果沒了“給孩子們夢想”這個大義名分，就只是個不法入侵的蘿莉控老頭！（注：大義名分：堂堂とだれにでも説明できる理由。大義名分為對任何人都可以堂堂正正闡明的理由。）（優酷字幕組）

例句中的“大義名分”，對中國觀眾來說是陌生的，在句子中直接保留這個漢語詞，屬于原文作者取向的“異化”翻譯策略范疇，但是文末加注對其進行了詳細的解釋說明，采用了釋義法。

（2）套譯法（Idiomatic translation）：套譯是通過借用目的語的詞（字）慣用語來替換原文詞句進行的，因此與釋義法有所區別，再現原文的意義。意譯的這一翻譯方法使用得最多。

②「豚に真珠、金田一にクラシック。」（『金田一少年事件簿』109）

跟金田一說古典樂，就如同對牛彈琴。（愛奇藝字幕組）

③もう逃げられないなあ。まさに『袋のネズミ』。」（『金田一少年事件簿R』17）

你現在如同“甕中之鱉”，已經逃不掉啦。（愛奇藝字幕組）

以上例句的“豚に真珠”“袋のネズミ”采用套譯方法，翻譯成中文的成語“對牛彈琴”、“甕中之鱉”非常貼切。

④「細工は流々、仕上げを御覧じろ。」（『名探偵コナン』死亡の館）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愛奇藝字幕組）

《日漢大辭典》將“細工は流々、仕上げを御覧じろ”翻譯為“莫問手藝，請看貨色”，此處警官對自己的偵查水平自信滿滿，請聽者耐心期待結果的語境意義。如果按照字典翻譯，中國的觀眾甚至會對意義感到困惑不解，而翻譯成中文的成語“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貼切且易懂了。

（二）仿譯（Imitation）

仿譯是指譯者不拘泥于原文的意義細節，更不拘泥于其詞匯和句法結構，而是“把原文作為一個參照模式”要么通過刪減濃縮的減譯方式只是譯出其概義或要旨或關鍵信息（或者只選擇性地譯出其某些信息），要么通過增添擴充的增譯方式譯出比原文更多的信息。

⑤「プロデューサーのわたしからすりゃ、『金の卵』だったよ。」――『金田一少年事件簿R』8）

在我這個制片人看來，那可是一個前途無量的人才。（愛奇藝字幕組）

《日漢大辭典》將“金の卵”翻譯為“金蛋”，引申義為“稀世之才，不可多得的人才”，詞源本是指在昭和年間人力資源不夠的招聘環境中指示難得的初高中畢業生求職者。在該動畫中采用改譯的方法，通過減譯，翻譯成“前途無量的人才”。

⑥「その子ね。電話で聞いた金槌君。」（『金田一少年事件簿R』18）

這孩子，就是你電話里說的那個旱鴨子？（愛奇藝字幕組）

“金槌”本意是“榔頭”，其引申義為“不能游泳的人”。此處采用仿譯，譯成“旱鴨子”，更貼合日語俗語的語言氛圍。

（三）改譯（Variation）

改譯與“仿譯”的區別在于：“仿譯”譯文的內容或主旨與原文相仿，而“改譯”譯文的內容或主旨則與原文有異。在真實場景的翻譯中，有時翻譯為了達到某種特定的（不同于原作者的）翻譯目的，或為了滿足目標語讀者某種特定需求，可能會用到改譯的方法。

⑦「公安の連中もまさか俺たちがここに戻ってくるとは思っていないさ。こういうの

を日本の諺で『燈臺下暗し』っていうんだぜ。」（『金田一少年事件簿』92）

公安他們肯定不會想到我們還會回到這里。這用日本的諺語來說就叫做“出奇制勝”。（愛奇藝字幕組）

“燈臺下暗し”原本是“燈前黑”的意思。在《日漢大辭典》中，“燈臺下暗し”譯為“遠明近暗、當局者迷”，“當局者迷”在感情色彩上稍帶貶義，愛奇藝字幕組根據動畫中“金田一”這一人物特征，采用褒義詞，譯為與原詞完全沒有意義關聯的“出奇制勝”。不僅表達出了原文的意義，也考慮到了語境的需要。

二、異化翻譯策略

異化翻譯策略下有零翻譯、音譯、逐詞翻譯、直譯，它們都是原文作者取向。在日本動漫字幕的翻譯中，也都時常用到這些方法。在日語慣用語、諺語等熟語范疇的字幕翻譯中，經常用到的是直譯和零翻譯。

（一）直譯

直譯在詞匯意義及修辭的處理上，不采用轉義的手法，也允許適當的變化或轉換，以使譯文符合目的語規范。

⑧鬼は外、福は內。（『ちびまる子ちゃん』496回）

惡鬼快出去，福神快進來。（愛奇藝字幕組）

“鬼は外、福は內”是日語慣用語，是日本立冬前一天撒豆驅邪時念的話語，沒有與之

對應的中文表達，所以采取了直譯的方式。通過這種方式，不僅表達了該慣用語的意義，也凸顯出與中國不同的日本獨有的文化習俗氛圍。

（二）零翻譯

零翻譯即不進行任何的翻譯操作，直接把原語成分引入目的語中。主要是一些日語漢字熟語采用的這種翻譯方法。

⑨「和敬清寂。茶の湯の精神が集約された利休の言葉です。人を敬って、和み、清く、靜かな心で茶道に望む」（『君と僕。2』13）

和敬清寂。就是以茶之精神來約束人心，是千利休的名言。說的是茶道要懷著敬人、敦和、清正、靜心之意。（愛奇藝字幕組）

“和敬清寂”這是一個日語四字熟語，雖然是個起源于日本的詞匯，但是直譯成中文，因為后文也有詳細解釋，四個漢字代表的四個不同的方面，字面意義一目了然，中國觀眾也基本上可以把握到它的意義。但是以下這個直譯例句就有待斟酌了。

⑩「唸る電光石火の目良し。」（『銀魂』199 そんな強く美しいものに私はなりたい）

電光石火般鳴叫的眼力。（優酷字幕組）

優酷字幕組將四字熟語“電光石火”直譯成緣起于佛教用語的中文“電光石火”，詞匯比較生澀，意義不是很明了。在《日漢大辭典》中，“電光石火”表示的意義是形容時間短、速度快，所以此處翻譯成“洞察秋毫的火眼金睛”也許會更明了貼切。

三、還原

日語中有很多詞的詞源來自中文，特別是有一部分源于中文熟語、在現代日語里也還有不少的殘留的詞句，它們保留著詞源本身的意義沿用至今。在字幕翻譯中，既不屬于歸化翻譯策略，也不屬于異化翻譯策略，這一類語句主要采用還原至中文成語等詞源的翻譯方法。

（11）「同じ穴の狢」（『金田一少年事件簿R』11）

一丘之貉。（愛奇藝字幕組）

（12）「禍を転じて福と為す」（『金田一少年事件簿』146）

轉禍為福。（愛奇藝字幕組）

“同じ穴の狢”“禍を転じて福と為す”這兩個日語的表述都是采用書面語甚至是文言殘留的方式，源自中文的成語“一丘之貉”“轉禍為福”，分別出自《漢書（楊惲傳）》和《戰國策（燕策）》。這種翻譯方法，在字面上接近零翻譯和逐詞翻譯，但它并不是以原文作者取向的異化翻譯。這主要是中日語言文化交流源遠流長，不同于英漢翻譯的一大特點。

本文對日本動畫字幕中出現的熟語翻譯進行了探討，日本的很多熟語都體現了日本獨有的文化內涵，基于字幕翻譯受畫面限制的特殊性，它不是簡單的照搬字典，在不同的場景中會采取不同的翻譯策略，在不同的翻譯策略下又會選擇適合情境的翻譯方法和翻譯技巧。目前的字幕組翻譯作品提供了翻譯借鑒和研究的對象，但是也有很多值得商榷的不足之處，期待在通過本研究能進一步完善并指導字幕翻譯，使中國的觀眾不僅能一目了然明白字幕所表達的語境意義，也能更好的了解日本獨有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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