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乾坤 花鳥世界

◎文·圖/武茵茵

用吉祥喜慶、姿態優美的花鳥，來妝飾內涵深厚、外形方正的漢字，再憑一把剪刀、一張紙，賦予其更深刻更靈動的表現力——陜西渭南非遺文化傳承人李雁敏，多年來苦心鉆研、不斷創新，用他的“雁書花鳥字”剪紙，向博大精深的民族藝術致敬。

在渭南高級中學藝術中心，筆者看到滿頭白發、精神矍鑠的李雁敏正在整理他的最新剪紙作品，是他剛剛創作出來的一首詩：“秋高氣爽歌聲亮，鳥語花香續華章。畫卷八千描錦繡，豐碑十九啟新航。不忘初心謀興旺，和衷共濟建小康。美麗中國城鎮化，同心向黨幸福長。”整首詩內容質樸，每個字都別具匠心。中國的“中”字，就如同一個胸懷航天夢、昂首挺立的人；興旺的“興”則由四只喜鵲、藍天白云裝飾；幸福的“福”更是將牡丹、喜鵲、福娃都納入其中……

記者忍不住贊嘆：“真好看！完成這么一幅作品，得多長時間啊？”

“從構思到剪出來裝裱好，得三個月左右。”李雁敏說。剪紙技術并不復雜，說白了，無非就是“打洞眼”“剪毛刺”，勤加練習便可掌握。但要構思并創作出寓意美好、內容豐富的花鳥字作品，卻不是那么輕而易舉的。“花鳥字就是漢字妝飾，如同演員化妝，漢字經過妝飾剪裁，更加妙趣橫生。”

李雁敏出生在華縣高塘農家，自幼和奶奶學習剪紙。最初都是以十二生肖、窗花、炕花、頂棚花等民俗民風內容為主，逢年過節辦喜事，他的剪紙很受鄉親鄰里的喜愛。隨著時代的發展和變遷，民俗剪紙逐漸脫離了市場，這讓他非常焦慮。后來，熱愛書法的李雁敏探索出了一種新的剪紙藝術形式——將剪紙與書法融合在一起，便有了現在的“花鳥字”。

李雁敏覺得每個漢字里面，都隱含著古代圣賢的智慧，相同的偏旁，可以組成許多不同的字；不同的偏旁，又能組成許多相同讀音的字。這種相互依存、相互滲透的關系使得漢字形體豐富，內容深厚。他喜歡看戲，幼時村上來了戲班子，他常常跑到后臺看演員化妝，普通的一個人，通過化妝，容顏大變，神采奕奕，演什么像什么。這讓他突發奇想，如果可以給漢字“化妝”，讓漢字更加優美、多變，豈不更好？后來，他學會了剪紙、雕刻，花鳥走獸在手下栩栩如生，更給了他信心，他要把民間剪紙與書法繪畫相結合，把這世間最吉祥的花兒鳥兒請進漢字，讓字中有畫、畫中含字。

深思熟慮后，李雁敏決定選用牡丹和喜鵲來裝飾漢字，十二生肖、藤蔓、菊花、龍頭等有民族特色的雕刻常用圖案，也是首選。

村里鄰居兒子結婚，需要剪幾個大紅雙喜字點綴新房。在折疊紅紙時，“千里姻緣一線牽”這句話出現在腦海，李雁敏靈感迸發，手下的剪刀如有神助——這個雙喜，他用了十六只喜鵲，內含兩個“八”，諧音“發”之義，祝賀一對新人發家致富。喜鵲身上妝飾牡丹寓意“榮華富貴”，加上菊花寓意“安居和長壽”，又有蓮花、蓮子寓意連年幸福、早生貴子。上面用線連圓，意為花好月圓。下面有對鴛鴦戲水，比喻恩愛夫妻偕老百年，盡享天倫之樂。

這個大紅雙喜，讓鄰居，嘖嘖稱贊，也打開了李雁敏花鳥字創作的大門。他潛心研究，把組成漢字的線條幻化為花鳥或將花鳥巧妙地鑲嵌在漢字中，流暢的裝飾加深了漢字的寓意，拓寬了漢字的意境和哲理。如他剪的發財的“發”字，其中有十只喜鵲，表示發家致富，要實心實意，發字頭頂有五只喜鵲，寓意經營生意，要按“五行”學說的規律求財，只有文明經商，順天時，用地利，應人和，方有財源滾滾。

時刻關心時事政治、關注國家發展的李雁敏，其作品也與時俱進，他曾專門為渭南高級中學剪了一幅字：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他認為渭南高級中學是渭南教育的領頭羊，希望學校能再接再厲，創造新的輝煌。于是他巧妙地將代表國家最先進的武器“殲20”嵌入字內，又別出心裁地將校徽融入到剪紙中，寓意深遠新穎。

李雁敏的剪紙充滿了濃厚的時代特點和生活氣息，傳遞著真善美。2010年，他獨創的“花鳥字剪紙”獲批渭南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2015年，其作品《中國花鳥字研究》一書被國家圖書館收藏。

將優秀的傳統文化傳承下去，是民間老藝術家最操心的事。李雁敏的兒女都對剪紙不感興趣，村里的年輕人也不愿意學，這讓他常常眉頭深鎖。近幾年，“優秀傳統文化進校園”活動讓老人看到了希望。他先是帶著技藝走進高塘鎮中學，為孩子們教授剪紙，2017年9月，他又被渭南高級中學聘請，在學校藝術中心為學生授課，并成立了剪紙社團——“花鳥剪紙社”，將剪紙藝術融入學校美育課程。

“與唱歌跳舞不同，剪紙藝術對孩子們來說，比較新鮮。參加剪紙社團的學生從剛開始的不會用剪刀，到現在能熟練地剪出雙喜、福字和蝴蝶，大大增強了成就感，李老師的課很受歡迎。”渭南高級中學藝術中心主任張娟說。

“爺爺好！”下午四點半，參加剪紙社團的學生一個個走進教室，向李雁敏報到。他們拿出各自的小工具包，在李老師的指導下，或描或剪，認真操作起來，表情輕松愉悅。

據了解，“花鳥剪紙社”現有學生22人，通過一學期的實踐學習，基本上掌握了民俗剪紙的方法及漢字裝飾的要領。看到孩子們的進步，李雁敏也更有信心了。“我有決心有能力，把這些學生引導好、教育好，讓他們感受到傳統文化的無窮魅力和重要性，把花鳥字剪紙藝術發揚光大。”這是老人的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