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付華 王朝霞 張勝男
中圖分類號:F253 文獻標識:A 文章編號:1674-1145(2018)9-300-03
摘要 完善的綠色GDP核算是切實反映我國經濟、環境與資源狀況,建立健全國有資源資產管理制度的重要前提。在界定綠色GDP概念的基礎上,從綠色GDP核算的內容、核算指標及指標體系、核算方法三個方面對國內外研究進行了比較,為我國綠色GDP核算的進一步推行提供借鑒。
關鍵詞 綠色GDP 核算指標及體系 核算內容與方法
“牢固樹立社會主義生態文明觀,推動形成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現代化建設新格局”是2017年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提出的殷殷目標。而此目標的實現,需要加大生態系統保護力度、改革生態環境監管體制,設立國有自然資源資產管理和自然生態監管機構,完善生態環境管理制度。而綠色GDP核算的探索與推行,是以上工作的基石。國內外學者自20世紀70年代開始,對綠色GDP核算理論與方法展開了相關研究,也取得了一定實踐成果。基于此,展開綠色GDP國內外核算內容、核算指標與方法的比較,以為我國后續工作的開展提供借鑒。
一、綠色GDP核算相關概念界定
關于“綠色GDP”的界定,最早出現于1993年聯合國出版的《綜合環境與經濟核算手冊》(SEEA-1993)中,隨后國內外學者從不同的角度進行界定,但對其概念的內涵與外延尚未達成一致意見。根據眾多學者的探索,可從狹義和廣義兩個方面對綠色GDP概念進行界定:
狹義綠色GDP是指僅考慮到了自然賬戶虛數的國民福利總值,即從國內生產總值中扣除經濟發展所消耗的資源成本及環境污染代價。但在扣除項目和范圍上,不同學者提出了不同意見,如彭濤、吳文良(2010)認為應該也將社會經濟活動的正面效益廢物綜合利用納入核算范圍。
而廣義綠色GDP認為:核算范圍應更加全面,除了從傳統的GDP總額上扣除資源損耗、環境污染等自然賬戶虛數外,還應將人文賬戶虛數納入核算范圍,基于此游士兵、劉志杰(2010)更在綠色GDP基礎上提出了“3G-GDP”的概念,“3G-GDP”是指綜合考察了資源環境影響、政府服務價值以及居民幸福感之后的最終經濟活動成果,融合了綠色、政府、幸福三個核算體系。
由此可見,綠色GDP強調經濟發展必須與資源與環境相協調,全面、客觀的反映國家經濟發展水平與生態文明建設水平。
二、綠色GDP核算的內容
自綠色GDP概念提出后,國內外學者對于綠色GDP核算的內容進行了系列探索。
國外學者將資源消耗和環境退化成本作為綠色GDP核算主要內容,同時探索將生態效益(主要為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納入核算范圍。如Boyd(2006)運用生態經濟理論,對自然提供的哪些生態服務應該納入綠色GDP核算進行了探討。Shakur、Haque(2012)利用投入產出表測算了孟加拉國農業和林業發展造成的資源消耗和環境退化成本。Dalmazzone、Notte(2013)檢驗了從國家到地區層面不同行政級別應用NAMEA綜合環境經濟賬戶的可行性,并識別出多尺度環境賬戶可能存在的問題提出了解決方案。DAmato(2016)等分析了企業對關鍵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系統服務的影響和依賴以及相關的商業風險和機會。
國內學者在此基礎上亦開展了探索,除了考慮資源環境成本以外,部分學者還將生態效益納入了核算范圍。岳文淙等(2009)充分考慮到了美感價值、涵養水源價值、科研文化服務、吸收SO2、滯塵等直接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對綠色GDP的影響,提出將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納入GDP核算體系核算綠色GDP。彭濤、吳文良(2010)指出綠色GDP不應該僅經濟活動的負面效益,也應將經濟活動的正面效益納入核算范圍。葛聯迎(2013)在計量陜西省綠色GDP時,以“三廢綜合利用產品產值”作為資源環境改善收益納入了綠色GDP核算范圍。
綜上,國內外綠色GDP核算內容不斷擴展,對于后續綠色GDP核算體系的完善奠定了基礎。
三、綠色GDP核算指標及核算體系
國內外學者在探索綠色GDP核算的過程中,提出了眾多的核算指標及核算體系,反映了綠色GDP核算的發展歷程。
(一)單一綠色核算指標
1971年,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率先提出了“生態需求指標”(ERI),這是對綠色GDP理論研究的最早探索,以此指標對經濟增長與資源環境壓力之間的對應關系進行定量測算與反映。1972年美國耶魯大學經濟學教授詹姆士·托賓和威廉·諾德豪斯提出“凈經濟福利指標”(MEW)(Nordhaus、Tobin,1972),將環境納入GDP的核算,以真實反映國民經濟中人民的福利程度。1973年,日本政府將環境污染具體化為水、大氣、固體廢棄物污染,并列入核算指標,即為“凈國民福利指標”(NNW)。
至1989年,綠色GDP核算研究迎來新思潮,盧佩托等提出以考量資源損耗與經濟發展關系為重點的“凈國內生產總值指標”(NDP)(Robert Repletion,1989);世界銀行生態經濟學家戴利從福利經濟學視角出發將社會因素成本納入核算指標,提出“可持續經濟福利指標和真實發展指標”(ISEW)(Dlay、Cobb,1989)。
20世紀90年代,世界銀行陸續提出“真實儲蓄率指標”(GS)(Hamilton,1994)、“擴展的財富指標”(EW)(1995,世界銀行),以衡量全球各地區經濟發展變化情況。隨著GIS等新技術的應用,核算指標也有所突破,“生態足跡指標”(EF)、“生態服務指標體系”(ESI)(Constanza、Lubchenco,1997)等用來測算自然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
進入21世紀,“可持續凈收益指標體系”(Lawn、Sanders,2003)、“基于資源供應臨界點的可持續發展指標”(Herendeen、Wildermuth,2002)等概念陸續提出。以上指標作為綠色GDP核算的有益擴展,逐步推動了綠色GDP核算研究的發展。
(二)綠色GDP核算的指標體系
在核算指標的指引下,各國同時展開了綠色GDP核算指標體系的研究,部分國家或地區建立了相對完整的核算體系。國外最具代表性的指標體系分別是聯合國統計局(UNSD)開發的環境經濟綜合核算體系(SEEA)、歐盟統計局設計的歐洲環境的經濟信息收集體系(SERIEE),荷蘭統計局開發的包括環境核算賬戶在內的社會核算矩陣(SAMEA)與國民經濟核算矩陣(NAMEA),以及菲律賓的環境和自然資源會計賬方案(ENRAP)等。相比于SEEA和其他核算體系,SERIEE中環保支出賬戶設計最為詳細,但未將各種污染產生的損害納入核算框架,僅包含環境保護支出的綠色GDP難以準確度量一個國家真實的社會福利水準;目前NAMEA的編制已趨于穩定,但其與環境有關的部分側重于環境實物核算;ENRAP體系,具有經濟理論基礎,編算范圍完整,但存在較多懸而未決的問題。
國內學者中,李金昌(1988)等學者提出將自然資源全面納入現行的國民經濟核算體系的設想,以全面反映國民生產總值的實際情況;王立彥(1992)根據與環境有關的經濟活動類型,建議構建包含環境保護與治理賬戶、環境恢復賬戶以及環境損失賬戶的“環境一經濟”核算中介賬戶;雷明(1999)提出用邊際成本法來估算資源環境價值量,建立“主體一連接一衛星”賬戶體系,用連接賬戶將傳統國民經濟核算與環境核算相聯系;而王金南等人(2000)則建議從狹義角度分開核算資源和環境,分別建立自然資源、環境污染的實物量賬戶和生態系統的實物量賬戶,并提出有關環境資源實物量核算的九項指標,為綠色GDP核算提供了新思路。
綜上,國內外核算的指標因各國家地區資源稟賦的差異、環境損耗情況不同而有所側重,各核算體系也各有長處,需取長補短,才能形成公認的標準,實現綠色GDP核算的全球化推行。
四、綠色GDP核算方法研究
在核算方法方面,Bartelmus(2007)指出經過修訂的SEEA2003體系,對自然資源估價模型進行了細化,但不贊同以建模方式貨幣化核算環境退化損失。Muller、Mendelsohn、Nordhaus(2011)構建了計量空氣污染的邊際損失模型,建議以每個行業的污染物排放量乘以其邊際損失作為外部性成本,據此提出了將環境外部性納入國民賬戶體系的框架。Kunanuntakij、Varabuntoonvit(2017)采用生命周期評價模型(EIO-LCA法)為泰國構建綠色GDP核算模型。Halkos、Matsiori等(2014)采用主成分分析法、聚類分析法以及邏輯回歸法相結合的方式,探討教育、收入等因素對人們保護水資源的支付意愿的影響。Paudel、Schafer(2009)將社會資本引入環境庫茲涅茨曲線分析中,構建出社會資本指數核算模型,采用參數和空間面板回歸模型對水污染數據進行分析。
國內學者在核算綠色GDP時,主要采取在綠色GDP基礎上進行資源環境成本的調整,主要在核算內容、計量方法等方面存在差異。王舒曼、曲福田(2001)在計量江蘇省1994-1997年經資源環境調整的綠色GDP時,僅測算了水資源價值損失與大氣價值損失,且由于數據收集難以收集,大氣資源損失價值僅包括健康與農業損失。徐虹(2012)以固定資產折舊額、采掘業工業產值兩部分度量資源耗減成本,并以自然災害造成的農業直接經濟損失和工業污染治理投資額核算環境退化價值。為解決自然資源與環境量綱標準不統一以及資源環境無法準確估價的難點,學術界將能值分析法引入了綠色GDP計量中。康文星、王東等(2010)利用能值分析法,將社會經濟活動造成的環境損害與消耗的資源通過能值/貨幣比率換算為貨幣價值。戴鐵軍、張沛(2016)運用基于“噸概念”的物質流對進出經濟系統的資源環境進行分析核算。除了采用貨幣化方法外,部分學者還進行非貨幣化核算,如馮碧梅(2011)根據低碳經濟的理論內涵,構建低碳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并采用層次分析法,對湖北省低碳經濟評價指標體系進行計算和評價。沈菊琴、孫悅(2017)運用DPSIR概念模型構建綠色GDP評價指標體系。馮俊華、李瑞、劉歆語(2014),將模糊綜合分析法運用到綠色GDP核算中,構建了綠色GDP模糊評價模型,用以評價當地經濟“綠色”發展水平。
五、國內外研究述評及展望
國內外學者對于綠色GDP核算理論進行大量探討,研究焦點主要集中在:綠色GDP所涉及的環境資源要素、綠色GDP核算體系的建立及其資源環境成本計量方法的選擇等。但目前存在以下局限:國內學者在核算資源成本時,資源核算內容存在差異,資源成本計量存在偏差;對于環保支出的核算內容、扣除方式等方面存在爭議;在計量環境成本時,忽略了環境污染是動態變化的過程,經濟活動與環境變化存在時空錯配現象。因此,雖然國內外學者對綠色GDP核算的理論與方法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并未形成統一的觀點和成熟的模型,綠色GDP核算仍需在實踐探索中不斷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