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好這一生，或許是你沒遇上好語文老師

劉黎平

小王子說：每個人的經歷原來都是一場奇遇！無論你有怎樣不幸的經歷，最終我們的世界也會像別人一樣，風暖日和。

童年，我上的學校很了不起，文有蔡和森，武有黃公略。然而，這些先輩無助于我把作文寫好。我成了劣等作文的代言人，每次老師讀完范文，總要再來點“娛樂節目”： “下面我們來念念劉同學的作文，好不好？”因為作文寫不好，我的語文成績一落干丈。語文不好，其他科目也受影響，總成績一路下滑。

有一次，母親的同事送給我一個漂亮的文具盒，我開心地說：“等我上中學了，就用這個文具盒。”父親來了一句： “你考得上初中嗎？我們祖上是寫文章的，為什么我的仔卻寫不好作文呢？”

有一天早晨，我在離學校大門50米處，忽然害怕起來，不想走進去。我愿意去任何地方，只要不是學校。我號啕大哭，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廢物。那天，我沒去學校，而是去了學校后面的小河邊，絕望地哭泣。這個世界上知道我名字的人，你們在乎過我嗎？我寫不好作文，并不代表我是一個惡劣的學生。那次痛哭后，我以報仇雪恨的態度投入學習。

我考上了初中，排名也不靠后。老師們有點驚訝，父親卻陷入了疑慮。他說： “連作文都寫不清楚就讀中學，我們劉家的子孫不該是這樣的。”父親決定讓我復讀。因為鄰居跟我父母說，她的姑父是全省的優秀語文老師，教作文很有一套。

我極其不樂意地服從了父親的安排，因此遇到了那位神一般的老師：王菊伍。王老師當時五十來歲，個頭中等，頭發發白。

沒幾天，我就闖禍了。那堂課講的是志愿軍戰士，在被敵人的燃燒彈燃燒身軀的時候，一動不動。我來了一句： “像在練氣功。”整個課堂安靜得可怕，我等著王老師咆哮。他叫我站起來，要我說像練氣功的理由。我說：“氣沉丹田，沉得住氣。”王老師居然表揚我： “說得對，志愿軍戰士之所以不怕犧牲，就是沉得住氣，沉得住氣就是意志堅定的表現。劉同學從獨特的角度解釋戰士的勇敢，就是活學活用了看過的武打片。”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武打片也可以和寫作文聯系起來。

有一次講《少年閏土》，說的是那少年在海邊的西瓜地里，將叉子向胯下一扎，那猹卻溜走了。我來了一句： “那猹像泥鰍。”王老師豎起大拇指，說： “我們都沒見過猹，一個像泥鰍那樣滑的比喻，就讓它變得可以感知。寫作文就是要想辦法讓不認識的東西變得熟悉起來。”

有一回，老師要將契訶夫的書信體小說《萬卡》改寫成記敘文，我獨辟蹊徑，用倒敘的方法來寫，從萬卡被老板毒打人手，然后是他帶著傷痛給爺爺寫信。那是一個爽朗的秋日，王老師抑揚頓挫地念我的文章，同學們不再笑得前仰后合，而是安靜地聽得入神。最后，王老師給了我一個評價： “我們班上，寫作文最有前途的，是劉同學。”這句話比紅頭文件還有權威。從那以后，我就按照這個指示去走。

人生有時候很神奇，正當我在草包的路上越滑越遠時，競遇到了王先生這么好的語文老師。雖然我的人生并不算成功，但我自認過得很好。因為我找到了和世界對話的利器：寫作。

我不知道無數個渴望有好語文老師的孩子，會不會受到命運的眷顧。但每個孩子的心中，都有一篇錦繡文章，需要好老師去開發。不只為了寫作文，更為了寫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