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路
我總是津津樂道
與人探討內心
就像談論糧食和水
我們討論獅子、虎豹、狼
是勁敵還是朋友,包括本性
也議論看似弱小的螞蟻
為什么能毀掉千里長堤?
它們的強大是否來源于內心?
我對他們說:
陽光、雨水造訪的時候
內心是一片沃土
生長果樹、結滿果實
在復雜突變的季節里
內心是一朵盛開的花
花骨豐盈、清香四溢
故鄉越來越遠
內心是一列追趕的火車
一節一節載滿牽掛
有時候,將內心虛構成
一條路、一片海、一面靜靜的湖
也不難看出,一些人表情木訥
內心就像一把生銹的鎖
我突然找不到開啟的鑰匙
雨后的早晨,像一個新生嬰孩
陽光很親密地纏著我
仿若久違的戀人
我的周圍,那些
忽左忽右、忽長忽短的影子
像疾走的風、脫韁的馬匹
我不知道他們要去往何處
但一定有自己充足的理由或借口
如同我,從不計后果挑戰光陰
數十年在孤獨中尋找信仰
身體的忙碌,明顯有坍塌的跡象
骨頭告訴我,它開始發出金屬的脆響
路上,似乎有個佝僂的背影
闖入我視野里
一根拐杖被他顫栗攥在手里
拐杖的另一端,像兒時記憶中
那一雙寬厚有力的手
我無法隱藏自己,常常
墜入
世事無常的境地
許多時候,我走出失落的內心
看到眾多謙卑的人士
即便面對無可奈何的事物
依然談笑風生
煙在手,裊裊升起
酒入杯,歲月當歌
在我的眼里,善意的偽裝
效仿、甚至一些圓滑并沒有錯
他們就像個演員
在茫茫的人海演著各式各樣戲
但靈魂不會腐朽
內心如閃電一樣強大
這輩子,我無緣做演員
父母年事已高,得當好他們的替身
恭恭敬敬,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