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畫像（外二首）

葉菊如

除了王家河，除了王家河的

梨園、菖蒲和鳥鳴

這一天，我找不到什么可以撫慰

一朵孤獨的燭火——

鳥鳴里藏不住歡樂

水菖蒲高過頭頂，紫色的花朵

彌散慈悲的氣息

當河水開始微微波動

當累累梨園和從前一樣泛著夕光——

我懷疑這些溫暖的事物

像是暗中替誰抵消

那一次的明修棧道

我拿著手機，趁暮色還沒有落下來

取走這一切，送給自己

十月：東洞庭湖蘆葦蕩

一卷經書，漫不經心地鋪陳到天際

風托住荻草正在白頭的美

落日黃昏，夕光

怎么也擦不掉一滴古老的

墨——倒扣在濕地中的小木船

水面上，無數白鶴意猶未盡

飛起又落下。這個時節

最擅長抒情的

就是候鳥了——當一行雁影向南而來

我，赦免了內心的石頭

岳陽門

此刻。洞庭水很淡定，鷗鳥想叫就叫

而一條烏篷船

恰好搖到了城門下

“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

“江國逾千里，山城僅百層。”

——這是孟浩然和杜甫告訴我的

那個下午，我一遍遍地

指著一個垛口

對你重復，漲水季節

它的洶涌，它的渾厚，它的人間四月天——

黃昏從岳陽樓上過來。岳陽門下

只剩下寂靜。最后一縷夕光

映著，三個刻在青石匾上的金色大字

——它們和我一樣，在洞庭湖認知世界

而時間里的傷

不用說出。一切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