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話說（組詩）

張?zhí)靽?/p>

時 間

自從學(xué)會行走

時間裹挾著我向死亡一路狂奔

肌膚由白泛黃

生命逐漸失去了父母的氣味

沾染上塵世的雜陳五味

流水上的落葉壓不住風(fēng)浪

靈魂滄海里不見舟楫

水面下暗礁叢生的是我沉重的軀身

而不是浮云

從襁褓掉入死亡的陷阱

數(shù)十年后，我與嬰兒沒啥區(qū)別

不信，請看

東方出太陽，海上升明月

空 村

回老家

遠(yuǎn)遠(yuǎn)看到的村子熄火了

不知是陰天，還是天沒亮

石板路上，竹林下，屋檐里

空無一影

老屋垮塌的影子蹲在草叢里

水牛敲響的青石聾啞了黃昏

凡高的麥田頹廢出一群野雞

麻雀鉆進(jìn)草叢，描摹玉米地里

遠(yuǎn)去了偷情的呻吟

螢火蟲手舉燈籠掛滿夜空

院壩，白晝裝滿寂靜的陽光

夜晚，翻曬黑影和白霜

老光棍脫下褲子借一針陽光捉虱子

再也抓不住逃離的婆娘

一枚老影子踢開雜草進(jìn)村

銹鎖關(guān)死了左鄰右舍的炊煙

放開嗓子喊那些熟悉的名字

蜘蛛在屋檐下聽聞?chuàng)u蕩

母親在山上

在山上，母親

割下的每一株草

都有山的喊叫

你彎腰，山一定低頭

左手，是江河，是兒女

右手，是自己，是辛勞

是夕陽不想說的

草尖上的露珠

不讓夕陽落下

不讓辛苦，裝滿背簍

母親蹲下，是一座山低頭

一鐮月光

是母親走過的路

是我有陰晴圓缺的出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