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訪華，這位前首相曾經如何評價他？

10月25日，安倍晉三開啟對華國事訪問，這是日本首相時隔6年來的首次正式訪問。2013年12月26日，安倍以首相身份參拜靖國神社，隨后中日關系一度降至冰點。

去年11月，記者曾經在廣州采訪了日本前首相鳩山由紀夫，將近一年過去，很多采訪內容似乎也兌現。從中可見中日關切的一些重要國際問題，日本方面的態度與看法。

2017年2月，鳩山由紀夫度過了人生的第70個生日。這位離開政壇多年的日本前首相，生活一度非常低調，甚至在日本國內被普通民眾拍到獨自一人乘坐地鐵。

但沒有人會忘記這位日本前首相。

1996年，他和菅直人、小澤一郎組建民主黨，并擔任黨首。2009年8月30日，他帶領民主黨在眾議院選舉中取得歷史性的勝利，終結了自民黨長期的執政地位。同年9月16日，他當選日本第93代、第60位日本首相。

鳩山的首相之路好景不長。第二年5月，因未能兌現將普天間遷到沖繩縣外承諾，鳩山政權面臨倒臺危機。6月2日，鳩山辭職。

在不到一年的任期里，鳩山曾堅定地提出建設“亞洲共同體”的構想。在鳩山看來，冷戰結束后，日本在政治外交上依然還在看美國臉色行事。作為一個亞洲國家，日本應該在繼續保持與美國同盟關系的同時，努力成為一個受到亞洲各國尊重、獨立自主的國家，應聯合亞洲國家，共同建設“亞洲共同體”。

在對華關系上，鳩山是不折不扣的“親華派”。2013年，中日關系膠著之時，鳩山在釣魚島主權問題上替中國說話，2013年1月，鳩山親自到南京參觀南京大屠殺遇難者紀念館。在鳩山看來，中日是不能搬家的鄰居，相互之間只能傾聽對方的聲音，了解對方的立場。

2017年年底，鳩山來到中國，這次談的是全球治理與中國方案。會議間隙，鳩山由紀夫在采訪間接受了記者的專訪，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期待中日關系轉好，并且能在“一帶一路”倡議下有所合作。談到安倍和修憲，鳩山認為他也贊同修憲，但是他主張的修憲方向不同于安倍，他認為修憲應該是把更多權力給民眾。談到特朗普訪問日本期間提出的印太戰略，鳩山認為日本不應參與其中。

與其重視TPP，還不如重視中日韓FTA

記者：2017年APEC峴港峰會上習主席與安倍首相實現會見、日本經濟界最大規模代表團訪華，中日關系開始出現一系列積極變化，您對此有何評價？如何看待安倍第二任期的中日關系前景？

鳩山由紀夫：2017年是中日邦交正常化45周年，2018將迎來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締結40周年，我很期待日中關系能變得越來越好。習近平主席和安倍首相11月在越南實現了會晤，雙方也達成共識，致力于推進中日關系朝好的方向發展。當然，我認為日方需要在一些方面做出努力，比如“一帶一路”倡議以及中日韓三國自由貿易協定。但一直以來，日本非常注重和美國的合作，尤其是TPP。即使美國退出以后，也還致力于TPP談判。我認為，與其重視TPP，還不如把精力放在與中國、韓國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上。中日韓三國自由貿易協定能否早日達成，可能是中日關系能否盡快轉好的一個重要契機。

中日關系若要好轉，日本積極配合“一帶一路”倡議至關重要。但對于日本和韓國來說，可能對“一帶一路”倡議里，日本和韓國并不是沿線國家這一點，略有微詞。在日本看來，古絲綢之路最東邊的起點應該在日本，所以也希望把日本和韓國也放在“一帶一路”倡議沿線國家里，這樣日本更方便參與到這一項國際合作中來。不管怎么說，我認為“一帶一路”倡議致力于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幫助發展中國家發展，以達到實現“命運共同體”，日本和韓國在其中也可以發揮重要作用。

我主張的修憲和安倍不一樣

記者：2017年10月，安倍贏得議會大選，不出意外將連任日本首相，安倍第二任期的執政理念，你如何期待？安倍對修憲一直有很強的意愿，你對此持何態度，是否贊成？

鳩山由紀夫：如你所說，安倍對修憲一直有非常強烈的愿望，加上這次大選贏得選舉勝利，很有可能在明年積極推動修憲。至于對于修憲是否贊成，如你所說，我也是贊成的。但我贊成的修憲方向和安倍所要的修憲方向不一樣。安倍現在想推進的修憲，是想擴大國家的權限、權利，而我主張的修憲是擴大國民的權限和權利，進一步削弱國家的權限。安倍首相想讓國家權力更加強大的這種修憲方向，如果有三分之二的意愿贊成的話，他可能會進一步推動。但對這種修憲方向，我本人是反對的。雖然都說修憲，但到底怎樣修，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方向，所以要朝哪個方向修改憲法，這個非常重要。

記者：特朗普上任以來，執政理念與奧巴馬時期很不相同，比如對全球化與全球治理這個議題就持比較消極的態度，你怎么看這種變化？美國對多邊主義的消極態度會影響美日雙邊關系嗎？在你看來，特朗普任期的美日關系與奧巴馬時期有何同與不同？

鳩山由紀夫：這個問題很有趣，確實奧巴馬和特朗普在政策方面有非常大的差異。但對于安倍來講，他想跟隨美國，奧巴馬總統在任跟隨奧巴馬，特朗普當選，上任之前就到美國去見了他。可能也因如此，特朗普對安倍的印象是，他是一個容易接觸的人。訪日期間，他們一起打高爾夫，建立良好的私人關系。所以我認為，只要是特朗普說的話，安倍首相一定會跟隨，一定會聽。但我覺得，這對于日本來不是好事。美國退出TPP，美日之間的經貿摩擦也時常發生。此外，在安保方面也存在很多問題。如果一味地重視美國立場，對日本國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日本不應加入印太戰略

記者：特朗普11月訪日期間，正式提出“印太戰略”，有媒體認為這一戰略意圖在于圍堵中國。你如何看這戰略，日本將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鳩山由紀夫：“印太戰略”也叫“印度太平洋戰略”，顧名思義就是印度和太平洋國家之間的合作，雖然名面沒有說出來，但暗含的意思就是不包含中國在內，從另一個角度針對中國的戰略。據我所知，這是特朗普提出來的，安倍對此給予贊同。

日本自民黨政權過去曾提過諸如價值觀外交、自由與繁榮之弧這些類似政策，言外之意，就是與自己有相同價值觀的國家合作。我認為印度太平洋戰略提出的意圖可能是包圍中國，就我個人來看，日本是不應該加入其中的。但自民黨政權一直有類似的想法，從麻生首相到安倍首相，甚至有強化的趨勢，所以未來應該會參與到印太戰略當中去的。

（本組文章綜合《南風窗》2018年第21期以及微信公眾號“文晶Tal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