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訪淮源

許多開封人也許認為我們生活在黃河邊，開封應該屬于黃河流域。實際上不是這樣，從地理學上劃分，開封屬于淮河流域，最典型的例證就是惠濟河里的水最終要流向淮河，惠濟河不過是淮河的支流。作為與長江、黃河、濟水并稱“四瀆”的淮河，曾養育了老子、莊子、孔子、孟子、墨子、管子等濟濟人才，也催生了東京開封的絕世繁華。

歷史上，在中國的政治文化中心由黃河流域轉向淮河流域的過程中，黃淮之濱的東京繁華如曇花一現，迅速被黃河奪淮的大水所淹沒，開封“成也水，敗也水”，它的夢華，全都寫在《清明上河圖》上，它因發達的淮河水系而迅速崛起，也因黃河奪淮導致淮河水系大亂而迅速衰敗下去。在中國，我們再也找不到一個如此“其興也勃，其衰也忽”的首都之城了。

那么，與開封的興衰有著密切關系的淮河的源頭究竟在哪里呢？這是一個我一直比較關心的問題。今年5月初，一個偶然的機會，在河南省桐柏縣我終于找到了淮河的源頭——淮源，通過對淮源的探訪，解開了我心中的疑問。

蒙蒙細雨中，我們驅車到達桐柏縣，起初以為淮源就在豫陜交界地帶的桐柏山淮源風景名勝區之內，不用費勁就能找到。誰知道想象與現實差距那么大，不費一番周折，你難以看到淮源的真面目。

首先要游覽桐柏山淮源風景名勝區，其次要走25公里的環山桐柏公路，登上海拔1140米的太白頂，下山后找到淮河源文化陳列館，才能與淮源親密接觸。

游桐柏山，觀天下奇觀。在景區中原名寺——水簾寺，我們看到的飛瀑如練的水簾洞，竟然是吳承恩創作《西游記》的靈感地。誰都知道《西游記》中的花果山水簾洞在連云港的海上云臺山，怎么會出現在桐柏呢？

為此，桐柏文化人考證過，云臺花果山有玉女峰，卻無“通天河”，而淮源花果山不但緊依玉女峰（太白頂的別名），更有常年喧嘩的通天河（水簾洞瀑布的源流），正好是“上接玉女，下連天河”，與《西游記》絲絲入扣。還有淮源方言在《西游記》中大量出現，如孫悟空常說河南話“俺老孫如何如何”等。

這是一場沒有結果的爭論，暫且聽之任之，不過這里水簾洞外邊“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水勢，要比連云港花果山水簾洞壯觀得多，倒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自從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這是人人皆知的歷史事實。那么，盤古出生在哪里呢？開天辟地的人文始祖盤古就出生在桐柏山。桐柏有盤古山、盤古廟、盤古洞、盤古斧、盤古墓等，一些神話學家認為“盤古開天在桐柏”。你不能不佩服桐柏人的聰明才智，他們在景區內專門開辟一條盤古文化旅游線，將盤古文化做到了極致。

游客翻山越嶺，涉“混沌池”，過“日月廊”，攀“五行盤”，越“龍虎澗”，經“四疊泉”，觀“五龍瀑”，經過“九九八十一難”，在一路上盤古文化的熏陶下，最終到達寬廣的盤古廣場，登上盤古祖殿，才算結束盤古文化的旅行。這里剛剛舉行過祭祀盤古大典，鮮艷的標語還掛在大殿上邊。“日月兩輪人祖眼，生靈萬物盤古心”，盤古神韻無際。這里到處是名人留下的墨寶，無不懷著對盤古的敬仰。瞻仰盤古塑像，徜徉盤古廣場，想到盤古對人類的貢獻，頓時思緒翻滾，忽然想到了一個無解的哲學命題：我從哪里來，又到哪里去？

位于桐柏山山脈中段的太白頂是豫南最高峰，海拔1140米。自古以來是佛道圣地，云臺禪寺有清同治皇帝御賜的千佛袈裟和金鉤玉環。我克服路難走、體力不支等困難，終于戰勝自我，登上了太白極頂。雖然沒有看到云海、日出、佛光三絕奇觀，但立身峰巔，腳踏兩省，一覽眾山小，北望中原，南覽楚湘，豪邁之氣頓生。

從太白頂下山，我們直奔山下的淮河源文化陳列館。首先看到的是3米多寬、1米多高的“靈瀆安瀾”匾額懸掛在淮源祠大殿上邊。“靈瀆安瀾”是康熙為桐柏淮瀆廟書寫的匾額，說起來這里邊還有一段與開封有關的趣事呢！1980年年初，在開封第一師范學校廁所的墻上發現“靈瀆安瀾”石碑。正在尋找這塊石碑的桐柏人聽到消息，如獲至寶，先是派人拓印，后是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回這塊匾額，甚至找到桐柏老鄉、時任開封市市長的梁緒興協調都沒有辦成。后來到了1998年，還是在梁書記（梁緒興后任開封市委書記）的協調下，文化局才同意他們復制了一塊。

如今，復制的“靈瀆安瀾”碑陳列在淮瀆祠的碑廊里，碑前芳草萋萋，它的面前，就是千里淮河的發源地——淮井。沒想到，四四方方的井欄圍著的一口小井竟然是千里淮河的發源地，我的腦子一下子怎么也轉不過彎來。莫非井里的水真的連著淮河？淮源亭里淮源碑上的“淮源”二字，“樸中藏拙，拙中見巧”，它成了淮源乃至整個淮河的標志，印證了淮井的真實性。

看了館里的淮河流域模型，我才明白了涓涓細流歸淮河的道理。沒有眼前這口井，沒有淮河流域無數支流，哪有后來滔滔的淮河水潤澤千里沃野，澤被后世。此時此刻，我想起了荀子《勸學》“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的名言，想到我們在工作與學習中也有一個以小見大、聚少成多的道理。一座小小的淮井，能夠使我們得到許多啟示。

尋找淮源的過程是曲折的，也是比較辛苦的，但再曲折、再辛苦，也比不上1996年桐柏舉全縣之力，硬是在桐柏山中修通了一條25公里的環山公路，第一次打開了桐柏通向外界的大門，連通了整個淮源風景區，使我們方便快捷地飽覽巍巍桐柏山的秀美山色，在風光與文化之旅中，實現探尋淮河源頭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