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勝最新詩集《天色將晚》讀后"/>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老有人在網上問:“你認識李元勝嗎?”我說認識,但多半問我的人都會回我一個呲牙笑的表情,便沒了下文。我不得其解,問學生那表情啥意思?學生說大概是不置可否、不以為然的意思吧。李元勝是名動江湖的詩人,我認識他,只因我和他同在重慶這座城市,我作為一個寫點分行文字的人,除了心理上沾點他的光,其實并不能說明什么。直到有一天,一位同在重慶且知道我認識李元勝的朋友也問:“你真的認識李元勝嗎?”我不禁愣了一下。回頭再去翻檢眾多問詢者的身份,才發現多是蟲蟲植物愛好者、生物學教授、聲音愛好者、小說寫手、計算機工程師、書商、茶藝師、茶葉商、攝影發燒友、民謠歌手、廣告人、政府官員、風景區管理人員、企業大老板、咖啡館小老板(老板娘)、個體戶、幼兒園老師……中間或亦有文學青年、詩歌愛好者,林林總總,可謂“全覆蓋”。這一方面反映了詩人李元勝有著廣泛而厚實的群眾基礎,另一方面是否也意味著打開李元勝及其詩歌的N種方式?近來細讀李元勝的最新詩集《天色將晚》,這個問號漸漸被拉直了。
一
李元勝說過這樣一段話:“十多年艱苦的田野調查,重新塑造了我和我的寫作。2015年以來,我有了充分的時間去實踐這樣的塑造,那就是到大地深處去偶遇更好的文本。”這里邊有三個關鍵詞應該予以特別關注:田野調查、重塑與實踐、偶遇。
你不能不承認,李元勝是一個很特別的人,聰明,卻不“絕頂”,雖年過半百仍不見鬢發染霜雪,身形高挑宛若翩翩少年郎。他的教育背景是重慶大學電機專業,十足的“理工男”,大學畢業分配到重慶第一棉紡廠工作,兩年后調入重慶日報社。不久,他就和他的朋友們一起編著了一本有關計算機入門的科普讀物,十余次再版,十分暢銷于上世紀90年代、本世紀初葉,對市場商機的深刻洞察和準確把握,使得李元勝成了名重一時的書商和像模像樣的“程序猿”,以至于后來在重慶日報報業集團深耕二十年的日子里,李元勝除了把日報副刊“兩江潮”經營得風生水起外,順便輕而易舉地就把重報圖書公司做成了自己職業生涯的“高光時刻”。
在我的印象里,李元勝一直是一個“生活家”,熟悉并且習慣于城市生活(他寫過一部長篇小說《城市玩笑》可以佐證),穿著有品位,居家超舒適,物質不缺,精神亦不虛。他主持的“界限”詩歌網站,開張于1999年,提出了“兼容并蓄,唯詩唯實”的鮮明主張,以“非流派”為特征,是當時網絡詩壇的一處異景,逐漸成為中國網絡詩歌版圖中的重要地標之一,為詩刊社“青春詩會”輸送了10余名青年詩人,顯得特別“囂張”(參見拙作《界限十年:有“界”無“限”》)。與此同時,他熱愛野外自然、山川河流,尤其迷戀昆蟲與植物,成了名副其實的“生態攝影師”,由他撰著或編著的《昆蟲之美(1、2)》《中國昆蟲生態大圖鑒》等多次再版,不僅廣受“發燒友”熱捧,也得到了生物學界的一致認可。如《昆蟲之美(2)》,既有精彩昆蟲生態攝影作品,又兼顧昆蟲知識,更結合作者詩文創作長項,因而令人不忍釋卷,書友點評道:“詩意的語言,闡述蟲蟲的美。”豆瓣評分高達9.2分,意味著“口碑炸裂”,也意味著在暢銷榜上高踞前列,被譽為“一本見證生命的尊貴和詩意的奇書”。再后來,他聯合一眾詩人開了家名為“少數花園”的文藝咖啡館,“少數花園”很快就成了“少數人的理想國,多數人的棲息地”,謝冕、吳思敬、虹影、齊秦、周云蓬等等文藝界“大咖”紛至沓來,無數文藝青年蜂擁而至,謂其名動山城、享譽全國,恐不為過。其間,李元勝偶爾涉足音樂圈和音樂人品冠合作就成了名噪一時的“詞作家”,不期然撞進“茶世界”就成了若干“茶博士”嘆服的“品茗專家”,在著名旅游景區金佛山“掛職”不久頭上多了一頂“旅游文化顧問”的帽子,現在又熱心于“為孩子們選書”,在幼教領域引起了不小的反響……唯一讓他感到壓力山大、寢食難安的應是2014年在重慶日報集團旗下短暫擔任某報社社長兼總編輯的經歷,那是他的“最疲憊、最昏暗、最無助”的時期,在隨后的一首詩《撤退》里,他用“從前半生撤退,我居然什么也沒來得及帶/從這個下午撤退,剛起身,就被傍晚退回原地”這樣的句子做了記錄和交代。
李元勝的特別,就在于他以多重身份(企業干部、報社記者編輯總編、暢銷書商、出版人、網站站長、生態攝影師、咖啡店老板、音樂人、茗家、幼兒文學啟蒙導師)廣泛深入地參與、體驗、展示多樣化社會,準確深刻地認識、抓取、建構私人化生活。多面的李元勝,組成了一個經歷豐富、閱見廣深、思想敏銳、行動果決、立體得令人“恍惚”的詩人和作家。回望李元勝走過的人生旅程,你很容易從中找到自己熟悉的“影子”,又會覺得這個“影子”總是高于自己,你總是被它引領著、影響著。這大概就是“成功”與“成長”之間的距離和差異吧。
聰明的讀者也許已經明白了,我在這里詳述李元勝的“業績”,目的就是為了引出“田野調查”這個李元勝十分看重的概念。按照詞典上的解釋,“所有實地參與現場的調查研究工作”都可稱為“田野調查”,其特征在于“參與當地人的生活,在一個有嚴格定義的空間和時間范圍內,體驗人們的日常生活與思想境界,通過記錄人的生活的方方面面,來展示不同文化如何滿足人的普遍的基本需求、社會如何構成。”如果我們通過上述的描述可以確認李元勝是一個很特別的人,那么,透過《天色將晚》這部詩集,我們至少可以確認他是“最瘋狂地熱愛著自然并行走其間的中國當代詩人之一”,同時也可以不那么嚴肅地確認他具備了成為一個人類學家的基本條件。
二
李元勝是重慶大學79級學生,1981年也就是讀大二時開始寫詩,畢業才20歲(你不得不服,他至少是一個特別聰明的人)。在流派亂立、理論亂說、旌旗亂飄的80年代,李元勝走著一條與很多詩寫者不一樣的的道路,他多次參加中國作協組織的活動,也是《人民文學》《詩刊》《星星》及各省市作協組織的創作采風活動的“常客”。正是這些屬于“田野調查”范疇的活動,給他的創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同時也另辟了蹊徑。從90年代起,李元勝的創作進入高產階段,保持了每年80首左右的創作量,在全國各種刊物上發表,活躍的思維、開闊的視野、清麗脫俗的語言構成其獨特風格,逐漸被中國詩壇認可。2003年,組詩《景象》獲人民文學年度詩歌獎。2014年,憑借詩集《無限事》獲得第六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其中的一首小詩《我想和你虛度時光》瞬時閱讀量超600萬人次,成了貨真價實的“全民閱讀”讀品,全社會熱度最高的“文化事件”。2015年,詩歌《柵欄的另一邊》在中國作協、詩刊社主辦的首屆“中國好詩歌”評選中摘得桂冠。同年,李元勝進入重慶文學院,成為專業作家。2017年,獲得“中國新詩百年”全球華語詩人詩作獎新詩百年“百位最具影響力詩人”獎。 2018年3月,憑借《天色將晚(組詩)》獲得詩刊社2017年度陳子昂詩歌年度詩人獎,頒獎詞是這樣的:“它表現了人與自然萬物之間的交流,在某種程度上揭示出了世界的復雜和人性的真相;并且能以直覺的方式走向對事物的人生的感悟和認知,充滿知性因素。語言自然天成,涉筆成趣,有一種無技巧的跡象。”
通過這樣的梳理,我們注意到,盡管李元勝只是在最近才在他的詩歌主張中重點提及“田野調查”,在《紙質的時間》(中國書籍出版社2018年版,他自稱其為2003年重慶出版社出版的《重慶生活》的“擴充收藏版”)相關札記中,他明確表示:“從以閱讀經驗為主要資源,轉向在個人日常生活經驗中尋找更廣闊的人類共同經驗”。而且這一重要轉變經歷了“曲折的過程”:“從最初只是樸素地向遙遠的田園文化和文士生活致敬,繼而逐步確立起‘特別注意表達本身敞開性’的宏大目標,最后發展到以一種成熟的安然姿態‘不由自主地向灑脫靠近’”。(周其倫,《李元勝〈天色將晚〉:我不由自主向灑脫靠近》,中國作家網2018年5月8日)但必須確認,“田野調查”在李元勝將近四十年的創作生涯里,一直如影隨形,一直在他重塑自己詩歌理念的過程中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也一直在影響并潛移默化地引領著他的創作實踐。
打開《天色將晚》這部李元勝的最新詩集,四卷120余首詩作,時間長度橫跨上世紀80年代中期至今。從詩集中離我們最近的2018年1月20日的《想起洛杉磯的一個傍晚》,“窗外,幾只鳥低聲聊天/其中一只沉默的名叫張愛玲/其它鳥不知道/它自己也不知道”,到離我們最遠的1986年11月某日的《給》,“它幾乎每分鐘都在長樹葉/然后把它想說的從樹枝上掉下來/落在離我的手不遠也不近的地方/就在你向這邊走來的時候/那片樹葉/落在離我的手不遠也不近的地方”,詩人總是以最細敏的觀察提示人們關照事物本身,如同我們關照每一個自己。
在觸撫、親近自然的過程中,《木姜子樹》經歷了“從花到果”,“制造著無數的折疊旋梯”,再到油,“是經過了編輯加工的木姜子的詩篇”,“這一切并非源于堅持/而僅僅是源于宿命”,這一切又多么像來自偶然歸于必然的人的一生;或許正因為發現“終日閱讀的人們,像過度使用的剎車片/在春天里迅速發熱、消耗”(《景象》),李元勝來到了《青龍湖的黃昏》,“那是多好的一個黃昏啊/就像是世界上的第一個黃昏”,有時也走進《山中》,“沒有什么能打攪你的內心/晚上倚欄看鳥歸來/無數只手伸進樹林”,因為,《在柵欄的另一邊》,“每一個詞,都有潮濕的出處”;他還建議《每一年都應該寫一首關于春天的詩》,“從每件普通的事物中/揭露隱藏已久的光芒”,因為“我們活著就包含了/遙遠的海岸和沙子”。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如果,還愛著熱氣騰騰的早晨/我就是有救的,被日常生活所救”;早在30年前,李元勝就假借《他們》中十個不同身份的人之口,道出了時代的隱喻和生活的“暗傷”;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透過《清人金農的枇杷圖》去追問“疾病的根源又在誰的手中”,才會在《觀蝶》時注意到“一些微弱的/易被忽略的事物/慢慢回到我的四周/它們使春天得以繼續/加深愛和傷害”,才會在《如果你試圖愛上一個人》里發出諄諄告誡“別問為什么,別試圖了解/否則,你會遭遇/剝洋蔥一樣的過程/總有東西刺激你的眼睛/而且,會發現她有很多層”,才會從一顆“盲目的土豆”中尖銳地指出“它悄悄積累了/生存所需要的全部毒素”。
年過半百,“天色將晚”,李元勝“置身于想象了很久的露臺”,終于明白“看起來,一切都不適合俯身向下”,“所以,好的人生/須有基本的無聊/好的時光,須有適當的浪費”(《墓志銘》),所以“一個人是另一個人的仙境/也可能是另一個人的寒廟/而一部劇是一個時代的后院/一個名字是一群人的突然緘默”(《終生誤》)。“天色將晚”,李元勝把自己的身心更多地轉向自然并在其中“尋找更廣闊的人類共同經驗”,看似回歸,其實已有了質的飛升,特別是2015年他成為專業作家以后的寫作,的確“充滿知性因素”,而且擁有了更加寬大的“田野”,更加曠遠的胸懷,少了許多糾結,消極與頹廢已蕩然無存,在“不由自主地向灑脫靠近”。
通讀這部詩集,我們發現,李元勝的詩歌文本反映了他“越來越追求自然、越來越安然敞開”的詩歌理念,而這一詩歌理念反過來也漸漸成就了其文本的精微、通透、有趣甚至無技巧。尤其需要指出的是,這部詩集從始至終都與“田野調查”的內涵及其特征十分吻合,既有參與實地也有深入現場,既有明確時空范圍也有精準生活體驗,既記錄方方面面也展示區域文化。“天色將晚”既是時間概念也是空間范疇,“另一個有相同傷口的我”“玻璃箱子”“身體里泄露出來的光”恰是在相應時空里展現出來的三種各具形貌又緊密相關的人生狀態,四個部分渾然天成,發展脈絡和內在邏輯十分清晰,任意流淌的詩意在某種精細而科學的安排下去向了自己的歸路和出口。或許,這就是宿命。
三
最后不得不提到那首比作者李元勝還著名的流行詩歌《我想和你虛度時光》,因為關涉詩歌寫作的技術性問題。我注意到這首寫于2013年的小詩在李元勝后來的每一本詩集里都有收錄,也許非其本意,而是緣于出版社的“執念”。但這恰恰也說明,詩歌一旦成為暢銷商品進入消費市場,她的命運就已不再掌握在作者手中,就如“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盡管讀者與消費者還不是同一個概念)。
對于一首詩的流行,李元勝給出的解釋是“純屬偶遇”。就詩歌寫作而言,從必然王國進入自由王國,當然是一條規律性的通道。一旦自由,當然灑脫,語言、結構、節奏、意象等等自然水到渠成。李元勝曾經在一篇“創作談”里談到,“寫詩就像采氣:當我們偶遇到這個世界的奇異事物,必須調動全部的心智和語言天賦,才能對它進行把握,詩歌就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也就是說詩歌寫作不一定非要規劃寫什么甚至怎么寫,你會偶遇什么樣的事物,產生怎樣的經驗,“更像是宿命”。但應注意,詩歌寫作的“過程并非一帆風順”,也并非都會一氣呵成。從技術層面上說,詩歌作品的高下,其實很多時候就取決于作者如何處理寫作過程中的停滯狀態。李元勝的經驗是:“我不會再像年輕時那樣強行進入下半場,或強行結尾。我會從這個未完成的建筑工地退出來,重新審視,重新等待”。所以他“看似無所事事、目光茫然地走過你面前,其實是滿載著幾十個尚未完工的建筑工地……”,這是李元勝的“新常態”。關于詩人與詩的“偶遇”問題,我以為在一首《關于詩》的詩里,李元勝用更形象的方式提供了可供參考的方向——
它要寬寬敞敞
讓人可以隨處坐下
它要有速度,有風景掠過窗前
讓有的人發呆,有的人暈眩
它要顛簸著行駛,讓人們
不得不緊緊抓住什么
它要有進口,讓一些人擁擠著進來
它還要有出口,讓另一些人
也可以抱怨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