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孩子很幸運,因為成長中的點滴痕跡都被父母用心珍藏。魯迅文學獎獲得者裘山山無疑是這幸運孩子中的一個。這位女作家自18歲當兵后就遠離了父母,一直在部隊上。從上世紀70年代末到90年代末,她全靠寫信與父母交流。在父親去世兩年后,裘山山和姐姐在父親房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舊的樟木箱,里面滿滿的都是孩子們寫的近千封家書。這些信件用報紙包著,細繩捆著,貼著父親寫的小紙條。在感動和懷念之下,裘山山把這些信整理出來,寫成一本《家書: 青年時期寫給父親母親》。
一家四口曾分散在四個地方
裘山山的家庭似乎在她還是個孩子起就一直處在分離的狀態(tài)中,自18歲當兵后,她就生活、工作在部隊軍營里,一直沒和父母在一起,上世紀70年代末到1996年后,她全靠寫信才能和父母溝通感情,直到后來裝上電話,寫信的約定才被每周通個電話取代。因此信特別多,粗略數(shù)了一下,父親保留下來的信有1000多封,光裘山山寫給父母的就有510封。
和裘山山離家多年的情況非常相似,作為鐵道兵的父親也是如此,鐵路修到哪里,他就走到哪里。所以家庭成員總是聚少離多,最極端的時候,一家四口分散在四個地方。
裘山山不禁感慨“我們的家不是在某一個地方,而是在信上,在途中……”
正是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和人生際遇,讓幾十年延綿不斷的信件往來成為真實的存在。“除了信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保持聯(lián)系。所以寫信就是唯一的溝通渠道”。
“父親就是我們家的檔案管理員”
裘山山記憶中的父親是個生活很有規(guī)律、喜歡收藏的人,也喜歡收拾。“我常說他是我們家的檔案管理員。他甚至收藏了我小學一年級到初中所得的獎狀,最早的一張是1965年學校老師自己油印的。我發(fā)表作品的所有剪報,和關(guān)于我和姐姐的各種消息,他也都一一剪下,歸類放好。包括姐姐小樺小時候畫的畫,姐姐當知青和工人時得的各種獎狀、發(fā)表的每一篇文章。”不僅如此,連家里人的戰(zhàn)友、同學的通信,父親也都留著。
“越來越覺得,保留下自己的家書,是一種幸運。”裘山山告訴記者:“也許父親母親那么仔細地留下這些信,就是希望我有一天會去整理它們。他們一定覺得,那會對我有用。”
“在有生之年看到了自己的文物”
裘山山的第一封信寫于1971年,現(xiàn)在回看這些信件,用她自己的話說竟有種“在有生之年看到了自己的文物”的感覺。“信里頭有很多完全代表當時時代特征的用語。后來我當兵、上學、成家立業(yè),個人的命運其實也和時代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裘山山說,像“節(jié)約鬧革命”這種詞匯在當年的信件里沒少寫到,有著濃濃的時代印記。
信件的確勾起了很多往事,讀完讓她恍然,原來當年是這樣的。甚至讓她想起了很多具體的細節(jié),“比如我會跟爸媽匯報哪一年漲工資了、加了多少錢;結(jié)婚的時候買了什么東西;收到第一筆稿費怎么用的等等,現(xiàn)在讀來非常有意思。”
信里也不光是家長里短,裘山山在許多人生重大的思考和決定上,也會寫進給爸媽的信里,“恢復高考”、“改革開放”等時代詞匯也淋漓盡致地體現(xiàn)在她的文字中,她被時代裹挾著,人生軌跡也在慢慢變化。
恢復高考后,在軍營中的裘山山看到有機會重新讀大學,心里開始特別著急,要求考大學,信里她對爸媽寫道“想把失去的奪回來”、“改革開放就要來了,不上大學就要被時代拋棄”。家書里的裘山山,為考大學拼命努力,她覺得,這樣單純的熱忱,對今天的年輕人來說,也會有一份啟示。
(綜合《北京青年報》、澎湃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