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知識分子的名譽要恢復

1978年3月18日，全國科學大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召開。當年，我（作者曾為新華社高級記者）作為新華社負責科技報道的記者，親歷并記錄了這年春天前后中國科技界發生的許多重大事件。時隔40年，回想起來，仍能感受到那年春天濃濃的、生機勃勃的氣息。

“老九”并不壞

科學的春天醞釀于前一年的秋天。

1977年，幾經沉浮的鄧小平終于復出。他復出后，首先請幾十位中國著名科學家和大學教授來到北京人民大會堂，天天面對面地認真聽取科學家和教授們對恢復和發展中國科學和教育事業的意見、建議。從8月4日起，他每天上午8點半準時到會，中午稍事休息，下午又來到大會堂參加座談會，晚上直到掌燈時分才離去。

這是一次暢所欲言的座談會。會上，科學家們和教授們提出“四人幫”把新中國成立后17年間的科學和教育戰線說成是“黑線為主”，大批科學家和教授被扣上“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帽子，嚴重地挫傷了科學家和教授們的積極性，阻礙了科學和教育事業的發展。

鄧小平認真地聽取專家的發言，他說：“我看，17年的主導方向是紅線。17年中絕大多數知識分子無論是科學工作者還是教育工作者，大都是新中國成立以后我們自己培養的。如果對17年不做這樣的估計，就無法解釋我們取得的一切成就了?！?/p>

座談會上，鄧小平還談了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問題。他說：“‘四人幫’制造了一個名詞叫‘臭老九’‘老九’并不壞，《智取威虎山》里的楊子榮就是好人嘛，錯就錯在那個‘臭’字上，毛澤東同志說‘老九’不能走！這就對了?！?/p>

談到這里，鄧小平嚴肅地說：“知識分子的名譽要恢復?！?/p>

座談會后，鄧小平在人民大會堂舉行了茶話會，招待與會的科學家和教授們，他在會上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鼓勵科學家和教授們盡快從“四人幫”制造的陰影里走出來，積極投身到重建國家科學和教育事業的工作中。

正確看待腦力勞動

冬去春來。轉眼間1978年的春天來臨。

3月18日，從全國各地來到北京人民大會堂的數千位科技人員，懷著熱烈期盼的心情，前來參加全國科學大會。

“同志們，我們今天能夠舉行這樣一個在我國科學史上空前的盛會，就清楚地說明‘四人幫’肆意摧殘科學事業、迫害知識分子的那種情景，一去不復返了！”鄧小平的話音剛落，場上立即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會上，鄧小平明確提出科學技術是生產力。他說，承認科學技術是生產力，就連帶要答復一個問題，怎么看待科學研究這種腦力勞動？“科學技術是生產力，為社會主義服務的腦力勞動者是勞動人民的一部分。”隨后，他又談了建設宏大的又紅又專的科研隊伍等問題。

鄧小平站著聽完發言稿

全國科學大會期間，有件事情使我終生難忘，那就是鄧小平、方毅（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等國家領導人極為認真的工作精神。

大會開幕那天，我來到人民大會堂的西休息廳，請方毅同志審閱鄧小平同志在開幕式上的講話摘要。

“你跟我來！”方毅同志明白了我的來意后，就從西休息廳里匆匆走了出來，他快步在前頭走，我在后面緊跟，我們來到另一個休息廳，見到鄧小平同志后，方毅大聲說：“鄧副主席，新華社的小顧同志請您審閱一下您的發言稿。”

我隨即把鄧小平數千字的講話摘要遞給了方毅，這時，服務員見大家都站著，隨即搬來了椅子。

“不坐了，不坐了，坐得太久了?！编囆∑酵菊f。

隨后，方毅便抖擻精神大聲地朗讀起來，鄧小平同志始終站著認真地聽方毅朗讀，直到聽完了數千字的稿子。

“可以嘛，我看可以！”最后，鄧小平說。

方毅同志隨即把講話稿遞給了我，說：“小顧，發吧！”如今，兩位領導同志都已經過世。當年，他們的音容笑貌、平易近人的作風，長久地銘刻在我的記憶中，銘刻在那個難忘的春天的記憶里。

（摘自《新華每日電訊》5.25 顧邁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