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底正是北方最酷熱的盛夏,狹小的教室坐滿了50個人,沒有空調,甚至一絲風都沒有。補課老師正在講臺上侃侃而談,同桌以紙作扇,“呼啦呼啦”扇個不停。汗水浸透了衣衫,卻仍舊不知疲倦地往下流。
這是高三的開端。
高二結束時的最后一場考試,一塌糊涂的成績,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高一高二渾渾噩噩,爸媽雖然在一旁苦心勸導,但是并沒有多大的效果,我的成績仍舊是一路吊車尾。索性這次,他們直接在外面給我租了房子,把我扔給了補習班。
高中的轉折點發生在這個盛夏。補習班里有像我一樣即將升高三的學生,也有準備復讀的師哥師姐。整個教室的氛圍壓抑而沉重,仿佛大家玩上一分鐘,就是天大的罪過。玩手機、看小說已經逐漸離我的生活遠去,在夢想與現實面前,我已經不想再逃避了。
一切都還未結束,一切都只是開始。上課認真聽講,有不懂的地方就馬上記下來,課下就抓緊時間問老師。試卷一張一張地做,做完就馬不停蹄地對答案。錯的題目用三種不同的筆做下標記,記下易錯點和難點、外加這道題值得學習的解題方法。差生十載,而今一朝夢醒。我深知扶搖直上九萬里非一日之功,但夢想在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奔跑。
聽講、總結、刷題,那個盛夏,仿佛人生中就只剩下了這三件事情。書山題海,我曾經以為人生夢魘不過如此,但當夢想照進未來的時候,才發覺這不過是逐夢道路上的橋梁,跨過去,你就是那世界的光。
青山未老,我與高三的故事才剛剛開始。高三開學,我仍舊“霸占”著教室后幾排后進生的專屬座位,但這次,我會用實力把“后進生”這個標簽撕下。
每天晚上睡覺前例行把自己明天要完成的任務在筆記本上寫好,第二天就按照計劃表嚴格執行,不完成絕不睡覺。晚上回到宿舍,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在其他室友還在談論明星八卦的時候,我已一頭扎進書海。午餐時間,嘴里嚼著餐廳打來的飯菜,腦子里卻想的是課本上的單詞。
努力的日子,時光都是柔軟的。以前度日如年、厭惡至死的考試,如今也變得有些許期待。高三的第一場模擬考如約而至,我以545分的成績如愿進了實驗班。戒驕戒躁、穩扎穩打,這是我對接下來的自己提出來的要求,在高手云集的實驗班,我想要追趕上他們的腳步,努力是不變的堅持。
高考是一場馬拉松,一時的成績并不能代表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贏家。一模雖然相比以前有了很大的進步,但是想戰勝高考,仍有很長的路要走。
數學一直是我最怕的科目,習題做了不少,試卷也刷了不少,但是成績提高到110分以上之后,再也沒有上升。那段日子,我不斷地去刷題、總結,想方設法地想讓自己的數學成績再上一個臺階,結果竟然分數不升反降,我真的感覺自己已經身處崩潰的邊緣了。和我關系較好的數學老師似乎也發現了我的反常之處,一番交流下來,她只說,努力方向是對的,好好堅持一段時間就是了。
大抵是受到了老師的鼓舞,接下來的日子我并沒有自暴自棄,每日仍舊堅持刷題、總結、再刷題,堅持一個月之后,成績竟然不知不覺穩定到了130分左右。我像一個得了糖果的孩子高興得手足無措,這么多天的努力,終于在暗夜中有了些許光芒。
最讓人迷戀的是結束一天學習之后行走在夜空下的美妙的感覺,那一刻,心中是滿滿的充實感,前方哪怕萬丈深淵,我亦無所畏懼。
二輪模擬大考來得悄無聲息,在我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以前早已練習過千百次的題型,明明很熟悉,但考場上偏偏算不出正確答案;那些以前誦讀過多次的單詞,考試的時候卻怎么也拼不出來。可想而知,二模成績出來的時候,我考得有多么糟糕。在別人興致勃勃談論自己成績的時候,我只能像路人一般走開,別人問起的時候,我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說出那可憐的分數。
此時距離高考只剩下150多天了,我害怕100多天后的那場戰役會輸,我害怕看到父母親友失望的眼神,我真的想做一只鴕鳥,把頭深深埋進沙里,再也不要去面對所謂的現實。
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想法也只能是想法,該面對的總要面對。還有150多天,沒到最后一刻,結果怎樣,誰又說得準呢?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努力吧。
總結了最近考試中出現的問題,對于那些自己已經有些忘記的知識點,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復習總結。數學思路打不開,沒關系,刷題;英語單詞記不住,沒關系,背!只要還沒結束,我就沒有資格說放棄。
黑板上的倒計時從三位數變成了兩位數。教室里再沒有嬉笑打鬧的聲音,大家都在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時間來提高自己的成績??记叭齻€月,老師已經不再講課,每天發下一摞摞兒的試卷進行課堂測驗,然后對答案,講錯題。筆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著,草稿紙一天就要用掉十幾頁。當我現在回憶起那段青蔥歲月時,在腦海中留下的只是淡淡的欣慰。感謝那個曾經拼盡全力奔跑的少女,讓我的整個青春有了不一樣的色彩。
高考,無論我們如何懼怕或者期待,那一天還是來了。我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高考時的情形,但當自己走進考場的那一刻,心反而是平靜的——這也不過就是一場考試罷了。鈴聲響,讀題、作答、收筆??纪暧⒄Z走出考場的時候,天空蔚藍如洗,那場轟轟烈烈的高三時光終于走向了散場。
七堇年說:青春的意義絕不在于這煉獄般的高三,卻一定需要這煉獄般的高三來鍛造并借此加以最深刻的闡釋。
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光,接下來的,便是生命的小美好。高考成績揭曉的時候,我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微笑。從一個吊車尾的差生,到高考班級前10名的蛻變,這大抵是整個青春中最瘋狂而又令人激動的事情了。
鮮衣怒馬,總算未曾辜負那個拼命奔跑的自己;背水一戰,我要成為這世界上最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