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鑫生創下數十個“全國第一”

1984年2月26日晚7時25分，央視中斷了正在播送的國際新聞，改為臨時插播中央關于肯定步鑫生改革精神的消息。那是步鑫生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

1934年1月，步鑫生出生在錢塘江口海鹽縣一個裁縫世家。1956年國家搞“公私合營”，步家的榮昌裁縫鋪就此合作化。22歲的小裁縫成了武原縫紉合作社的負責人。兩年后他在“大辦鋼鐵”運動中被調任至安吉縣郵局曉豐支局，直到1962年，才重新回到紅星服裝社（海鹽襯衫總廠前身）做裁剪師傅。

紅星服裝社是家縣屬集體企業，十幾年發展毫無起色。改為海鹽襯衫總廠后經營僵化，養了諸多閑人。步鑫生看不過去，當車間主任時，他就提出建議：多勞多得，要在工資上進行獎勵。這在當時是異想天開，甚至有點“大逆不道”，領導自然沒有采納。

1979年，業務突出的步鑫生當上了海鹽襯衫總廠負責生產的副廠長，兩年后升任廠長。他很快上馬了一整套大刀闊斧的改革措施。

一是借鑒土地聯產承包責任制，實行聯產計酬制。做多少襯衫，拿多少工錢。二是改革勞保福利制度。職工請病假，他親自核實假條，一天只發四角錢生活費，根除了“泡病號”的用工制度。規定嚴重影響生產秩序、屢教不改者除名，不顧產品質量、態度惡劣者除名。

步鑫生在銷售上也頗有頭腦。襯衫廠以前主要業務是代工，他認為貼牌加工利潤太薄，決定“創牌子”。最早打出名號的是“雙燕”牌襯衫，1980年，“雙燕”成功闖入時尚前沿大上海，并由此輻射全國20多個省市。

據步鑫生晚年回憶，他當時搞出了幾十個集體企業的全國第一：譬如搞企業宗旨全國第一，搞廠慶、廠服、廠歌全國第一，搞治廠精神全國第一……但最重要的還是率先打破了大鍋飯，廢除了平均主義。但當時他并不知道這就叫“改革”。

在一個四處是條條框框的環境下，“冒天下之大不韙”，他的處境可想而知。最大的爭議還是他打破大鍋飯、砸了人飯碗，被人罵成“舉著鞭子的資本家”。當年新華社的報道《步鑫生的“上下內外觀”》，或許相對準確地描述了他當時的境況和風貌：對下——不怕后進群眾吵鬧；對上——不怕錯誤領導的壓力；對外——不怕社會上的閑言碎語；對內——不顧親友的勸阻。很多時候，專制強硬的步鑫生確實像個獨裁者，他的做法被總結為兩點：一是“工廠就要廠長說了算”，二是“要讓企業家當廠長”。

里里外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步鑫生自己也數不清。但鐵腕改革的成效有目共睹，工人的生產積極性被調動起來，企業效益越來越好。

企業做大了，步鑫生這個充滿爭議的廠長也引起了關注。1983年4月26日，《浙江日報》以《企業家之歌》為題對步鑫生進行了報道，文章占了整整一個二版，基調是對改革者的肯定和贊美。這也是步鑫生第一次聽說“改革”兩個字。

1984年3月9日到4月15日，僅新華社就播發了關于步鑫生的27篇報道，共計3萬多字。據統計，那一年，除了國家領導人，步鑫生出現在《人民日報》上的次數，至當時為止僅次于雷鋒。

（摘自《華商韜略》 魯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