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大千才華橫溢,卻從不畫虎。個中原因,還得從他的二哥張善孖說起。
張善孖,號虎癡,長張大千17歲。他們的大哥離世比較早,張善孖在家里的地位就相當于兄弟中的老大。張大千對張善孖敬畏有加,每當外出歸來拜見二哥,必行大禮。直到晚年,張大千還常對人說:“我在繪畫上有些成就,要感謝二家兄的教導。”
其時的張善孖以畫虎聞名;與二哥的長期切磋合作,也使張大千對畫虎的技法了然于胸。但張大千視兄弟之情高于一切,當發現自己的才藝和聲望漸漸超過二哥時,他就決心不再畫虎。
1936年秋,張大千暢游華山歸來,與二哥張善孖對酌。待到酒酣耳熱,張大千已有七分醉意,想來多日未動畫筆,滿懷的險峻奇絕無處抒寫,不覺技癢,提筆就畫了一幅中堂《虎嘯圖》。這幅畫用筆怪誕放縱,滿紙生風,令人叫絕。只見畫面上枯松倒掛,怪石嶙峋,一只斑斕猛虎迎風長嘯,神態栩栩如生,令人望而生畏,風格與其兄迥異。張善孖看后,暗暗稱奇,遂在畫上補景題詩。恰在此時,一位日本客人來訪,看到這幅畫不禁來了興致,執意要買。起初張善孖還執意推辭,但聽這位日本人說道:“虎公,此畫一出,世人就會知道你八弟還會畫虎,豈不更好?”張善孖一心為弟揚名,便把畫賣給日本人,醉酒中的張大千全然不知。
很快,消息不脛而走,滿城爭說“大千虎”,每日登門求畫者絡繹不絕。張大千頓然醒悟,貶兄揚己,非君子所為。于是,順手抓過紙筆,寫下了這樣一幅字:
大千愿受貧和苦,
黃金千兩不畫虎。
自此,張大千立下兩戒:一戒畫虎,二戒飲酒。直到抗日戰爭勝利,張大千才開了平生唯一一次酒戒。虎,卻是再也不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