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與那個“事”

□王乾榮

10月23日《檢察日報》有篇文章，叫《認為“也許沒事”，結果越陷越深》，說的是一個貪官的“懺悔”。我記得，該報曾刊過一篇類似“也許沒事”的文章，標題忘記，我讀了，對那貪官可笑的說辭，頗不以為然，寫了篇短評予以“冷嘲熱諷”，于談笑間輕輕一刺，因為對此實在沒有多少道理可講。未曾想到，三四年過去，又有落馬貪官，臊眉耷眼地拿“也許沒事”的老調重彈了——荒誕如此，令我不由連聲哀嘆。

張三貪墨了，“也許沒事”；李四受賄了，“也許沒事”；趙五謀私了，“也許沒事”……所有貪官都“也許沒事”。你們憑什么“沒事”呀?沒事沒事兒，你們的官照做或做更大的官，賄賂照受或受更多的賄，二奶三奶照養或養更多的奶，威風照樣八面尚須擴而大之……天下太太平平，還談什么“反腐”呢?

“也許沒事”之“事”，顯然指“東窗事發”之“事”。什么叫東窗事發??田汝成《西湖游覽志余》寫道：“秦檜之欲殺岳飛也，于東窗下與妻王氏謀之。”檜歿后，王氏為之做道場。方士問：“太師(秦檜)何在?”王氏答：“在豐都(即‘鬼城’)。”方士赴豐都，見檜“荷鐵枷，備受諸苦”。檜曰：“可煩傳于夫人，東窗事發矣!”東窗之下所謀密事，被“發現”了。這個事，就是謀殺岳飛。你做了虧心事，遲早有“發”的一天，哪怕到了陰間，也必須受到應有懲罰，比如死了還要“荷鐵枷，備受諸苦”。最后，狼狽夫婦秦檜和王氏，雙雙被鑄成罪人像，捆而綁之，跪在岳飛墓前，任后人永久唾罵……

一邊做“虧心事”這個“事”，一邊又想著“不被懲罰”那個“事”，一事又一事，“好事”連連呀。可哪有這等“好事”?是的，“也許”有吧。可世上的“事”都是有關聯、有因果的。撒什么種子結什么果“手莫伸，伸手必被捉”——你們的因是“有事”，你們的果怎會是“沒事”呢?

“認為‘也許沒事’，結果越陷越深”——這么輕飄飄的笑談，一點兒不觸及靈魂，也叫“懺悔”嗎?兩個孩子打鬧，我賞你一腳，你賜我一拳，沒輕沒重，被人勸開，各自回家，雙方都認為“也許沒事兒”了，結果卻一個腦震蕩，一個胳膊骨折，不得不上醫院——這是未曾料到。你腐敗了，而且“越陷越深”，其因必然是無法、無天、無黨、無國、無德、無良、無行、無恥，怎能拿“也許沒事”的“想法”打馬虎眼呢?就算你僥幸成了轟轟烈烈的反腐的落網之魚，真“沒事”了，但你做的那些茍且之“事”俱在，你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人，還把你視為優秀干部，并以你為榮耀，為你而自豪，對此，你的心里能靜如止水、波瀾不驚，真的什么“事”也沒有嗎?當然也許，你會安之若素，但這算什么本事?

“何事塵緣消未盡，尚留面目在人間。”一讀再讀諸篇詭異的“懺悔”，我真覺得這些貪官，是一點兒也不要“面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