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社會背景下茶鄉農村家事糾紛解決路徑探析

張 勉

（玉林師范學院，廣西玉林 537000）

伴隨社會經濟的迅速發展，人們的婚姻家庭結構和觀念的不斷變遷，家事糾紛的數量、類型及審理難度正在相應發生變化。而農村家事糾紛案件主要涉及當事人的私人領域，按以往的情況通過非訴訟的方式來化解矛盾更合適。新的民訴法已經實施，新增的訴訟與非訴訟的銜接機制，給農村家事糾紛增加了一種解決方式，便于處理一些人民調解制度已無法有效解決的糾紛。訴調對接機制最早由實（業）務部門提出，但目前還沒有一個較為完備和長效的機制，多數還是僅依賴于各地區對實踐經驗的總結。

1 茶鄉農村家事糾紛的內涵

茶鄉農村家事糾紛主要是指發生在以種植和經營茶葉的鄉村，這些鄉村的農村家庭中的夫妻、親子、其他家庭成員之間出現的民事糾紛。糾紛的類型主要包括離婚、子女撫養、繼承和其他財產問題，其中，很多糾紛都涉及到茶葉生意的財產分割問題，糾紛常常涉及財產和人身權益。但是，由于當前城市化進程的加快、人民權利意識的提高、農村環境的變化、婚姻家庭觀念的變化、農村熟人社會逐步陌生化等情況，家事糾紛的發生數量逐年增加，所涉及的關系更復雜，難以“一調而了事”或“一判而事了”。

2 茶鄉農村家事糾紛的現狀

茶鄉農村家事糾紛比較復雜，具有親屬性和經濟性結合的特點。茶鄉的經營主業是茶葉，所以家庭作坊式的茶葉加工廠和小企業比較多，家事糾紛的主體則往往涉及到老人、子女乃至整個茶葉生意的家族利益，關系到的可能有離婚、繼承茶企業的財產、老人的贍養問題，同時還混合著其他的家事糾紛。所以在處理糾紛時，不僅要考慮當地的經濟主業，又得考慮當地的民俗習慣，以及子女的撫養問題。另外，由于家事糾紛涉及親屬關系，主要發生在夫妻、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之間，處理糾紛時需要考慮親屬的情感和身份關系，還要注意隱私。俗話說“家丑不得外揚”，在農村熟人社會中，更不得外揚自己的家丑，否則在村民中就抬不起頭。茶鄉農村更是如此，各家各戶多數種茶和賣茶，在村里就得有良好的臉面，所以一般不愿意外人知道自己的家務事，否則生意可能受影響。

3 茶鄉農村家事糾紛解決路徑的評述

3.1 人民調解制度

人民調解制度符合我國的國情，目前我國的農村社會環境已經發生了較大變化，傳統的茶鄉農村社會，比較信賴家族的長輩或有話語權的前輩，有糾紛一般由他們進行調解，或者村中設有專門的人民調解組織，介入糾紛調解中。利用這種土生土長的“草根”制度，既能符合我國傳統文化觀念，又可實現情、理、法統一的合理性，可以高效低成本地化解農村家事糾紛。人民調解委員會主持下，組織有糾紛的茶鄉農民，通過說服引導、做心理輔導和思想工作，促成雙方當事人達成協議，消解矛盾[1]。被西方譽為“東方之花”的人民調解制度，這是一種我國人民獨創的非訴訟糾紛解決方式[2]。所以，人民調解機制有解決茶鄉農村家事糾紛的天然優勢。首先，符合我國傳統文化觀念中的“大同”社會和“和諧”文化，而這個“和諧”的實現在農村的傳統觀念中，不是依賴法律強制力而是民眾心中的自我道德約束，因此，我國農村是鄉土社會和禮治社會，村規民俗和人際調解更加適合處理糾紛。另外，“無訟”思想在我國農村根深蒂固。村民家里有糾紛如能自己和解一般都盡量和解，不行就會找家族長輩調解，他們多數認為如果打官司是不光彩的。而前述的長輩調解也起不到作用，就會找村委或鄉里的調解組織來處理，這就是調解制度有效發揮作用的時候，通過調和、說理的方式，緩和他們的家庭矛盾。其次，人民調解制度的優勢在于非強制性，村民完全自愿參與調解，當事人則會心甘情愿主動參與到調解中，也希望能把矛盾化解，做到“案結事了”，做到情、理、法的有機統一。最后，人民調解制度的成本比較低，適合村民的經濟收入，他們不用擔心要承擔太高的糾紛處理成本。在茶鄉農村，家事糾紛多涉及家庭小事、財產數額較少，對于此類糾紛如要通過訴訟的方式，成本較高，很多村民就會由于經濟壓力而放棄訴訟。但是通過調解可就近調解，對村來說是最便捷高效的糾紛處理方式。

3.2 訴調有限分離與互動對接機制

當前所提出的訴調對接，不是完全的調審分離，而是訴調的有限分離和互動對接。具體指的是審判人員和調解人員的有限分離，訴調的互動對接是做好人員的對接以及程序的對接。由于人民調解制度在實踐運行過程中還存在一些問題，阻礙著人民調解制度功能的發揮，所以在當前茶鄉農村家事糾紛復雜多變的現狀之下，采取訴調對接方式可有效解決人民調解制度無法解決的問題。

3.2.1 法律依據：《民事訴訟法》的新增制度

新的《民事訴訟法》修訂當中提出可以通過訴訟外方式實現權利。例如，在茶鄉農村的家庭中婚姻家庭糾紛當事人起訴到人民法院，如果按照122條規定，適宜調解的則可先行調解。因此，訴調對接機制具有一定的法律依據。總之，茶鄉農村家事糾紛的處理需要有理的一面，也要有情的一面，那么家事糾紛訴訟和調解則需要有一定的分離也有一定互動，才能更好地處理家事糾紛。

3.2.2 有效解決人民調解制度在處理農村家事糾紛中的不足

雖然前述人民調解制度有著天然解決農村家事糾紛的優勢，但是目前的人民調解制度未跟上農村社會的發展現狀。農村社會環境發生了較大變化，茶鄉農村以茶葉種植經營為主，經濟發展水平相比一些農村要高，他們的財產數額已大大增加，形式豐富多樣。如果這些家庭在糾紛中要分家產，離婚財產糾紛中要分割夫妻財產時，情況更復雜。其次，茶鄉農村的社會結構形式變化，多年前的農村是封閉性比較強的，但是，隨著城鎮化進程加快，很多農村子女走出茶鄉，進入城市讀書或打工，鄉村的人員結構發生了變化，茶鄉的熟人社會逐漸陌生化，與此同時，茶鄉農民們的文化水平也在提高，維權意識有所提高，家庭觀念也會隨之而改變，諸多的變化給人民調解工作帶來了難度。再次，目前人民調解與司法調解的銜接不夠，人民調解、行政、司法調解還是各自獨立的狀態，資源共享不足，協同機制沒有形成。特別是對于家事糾紛方式的銜接不足，例如審判人員在離婚案件中，由于法院在審理離婚案件時必須進行調解，但在案多人少的情況下，審判人員往往沒有足夠時間和精力去對當事人的感情基礎、家庭環境等綜合情況進行調查，而那些了解情況的人民調解員又無法進入訴訟程序，這種就屬于人民調解和司法調解的斷裂。所以訴調對接機制可以有效地解決實踐中存在的問題。

3.2.3 司法實踐基礎

在實際工作中人民調解等基層組織的參與度與積極性并不高，目前仍然由法院第一時間介入，實際承擔著調解的工作。這樣的話，法院的工作壓力并沒有得到緩解，人民調解等社會資源也沒有真正發揮其本土優勢作用，也就是說，原有的訴調對接機制并沒有把法官從調審一體的困境中抽離出來，無法真正達到處理好家事矛盾糾紛的初衷。因此，廣西柳州L縣人民法院在摸索中成功地初步構建了訴調對接機制，L縣法院重視本轄區的實踐經驗，積極運用風俗習慣妥善化解家事矛盾，促進家庭和諧。L縣法院積極探索更有益的家事糾紛訴調對接機制，不是單一的調審分離也不是單一的調審合一，而是通過訴調對接中心的有限分離與互動對接推動家事審判工作。

第一，有限分離：多項制度實現家事糾紛調審有限分離。家事糾紛的解決機制需要借鑒國外“調審分離”的做法，但是基于我國現有立法以及本土的實際情況，不可能做到也不能完全照搬國外的調審分離，可在訴調對接的前提下“調審分離”，而“調審分離”的突破點在于人員的分離。因此，L縣人民法院從人員分離入手，建立了多項制度以實現家事糾紛調審分離，有效的解決了人員分離的問題，這些制度使家事調解人員規范化、專業化，從而更便于開展家事調解工作，只有社會組織中的家事調解人員更規范、更專業，同時利用其本土優勢，我們的人民調解才能真正發揮作用。

第二，互動對接：多個平臺完善家事糾紛訴調對接機制。訴調的互動對接關鍵是做好人員的對接以及程序的對接。L縣人民法院在人員對接方面搭建了與人民調解委員會的訴調對接平臺、與婦女兒童維權的訴調對接平臺；在程序對接方面建立網上立案與委派、委托和邀請調解銜接平臺。一與人民調解委員會的訴調對接。各鄉鎮人民調解委員會，是L縣人民法院人民法院特邀調解組織的主力軍，通過建立與人民調解委員會的訴調對接，真正意義上實現了訴調對接的有效銜接，人民調解委員會承擔著全縣各鄉村的家事糾紛案件的委派、委托調解以及邀請調解業務。二與婦女兒童維權的訴調對接。通過在縣婦聯設立L縣人民法院、縣司法局、縣婦聯婦女兒童維權訴調對接工作站、網上立案指導服務站，實現了法院、司法局、婦聯在維護婦女兒童權益工作的三家聯合，走出了一條高效便民的維權道路。三建立網上立案與委派、委托和邀請調解銜接平臺。法院重點在網上立案和委派、委托以及邀請調解方面下工夫，通過在家事糾紛立案前的委派調解以及立案后的委托調解以及立案前后的邀請調解，結合L縣人民法院遠程網上立案平臺，實現家事糾紛案件的一站式快速解決，避免家事矛盾進一步加深，切實維護家庭的和諧穩定。

3.2.4 實踐中需要進一步解決的幾點問題

第一，各部門的銜接不足。訴調對接需要各機構形成協同機制，通過司法、行政部門、調解組織和社會團體各方力量合作。尤其是茶鄉農村家事糾紛，需要各相關機構和人員較于其他矛盾糾紛投入更多的精力，加之在基層的各單位中，普遍存在無人員、未穩定開展工作等情況，各機構對此工作缺乏動力，無法形成工作長效機制，亦無法將訴調對接范圍形成規模。另外，需加強訴調對接機制在茶鄉農村的宣傳，讓農民們認識到訴調對接解決家事糾紛的好處，同時也得對其他機構的宣傳工作也得做到位，澄清訴訟外糾紛解決機制建設中那種“幫法院干活”的錯誤認識，提高他們參與訴調對接工作的積極性。第二，訴調機制的運行保障力缺乏。茶鄉農村家事糾紛訴調對接機制沒有足夠的經濟基礎。不論是協調各單位開展調解活動，還是對相關人員進行培訓，或是調解獎勵等方面，均沒有專項預算去支持家事糾紛訴調工作的展開。建議強化激勵機制與經費保障，可以設立經費專項支出和使用管理制度，對聯動機構和人員進行適當補助，尤其保障非行政機構調解組織和人員的經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