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廣播節目大多靠交換

孫秀斌

20世紀80年代中期，我在山東日照市廣播電臺當錄音員，負責文藝節目的外出錄制任務。當時電臺剛由廣播站升級成立，每天十幾小時的播出需要大量的節目。而磁帶庫里文藝節目磁帶卻少得可憐，巧婦無米下鍋，很是急人。其實，和我們一樣剛剛成立的全國各省市的兄弟地市臺也面臨著同樣的窘境。大家都在喊“餓”。因為錄制節目是需要人力、物力、財力的，在資金人員設備都匱乏的地市臺，要想滿足播出需要，憑一己之力，是根本無法做到的。于是一個滿足大家交換錄制節目的協作組織正式成立，每年舉辦兩次“全國地市州盟廣播節目交換會”，提供節目源給大家錄制，參與錄制的單位也可向大會提供節目。

記得1986年秋季的節目交換會是在陜西寶雞市舉辦的，當時我和我們電臺文藝部的一位編輯—起參加了交換會。那時候參加節目交換會要自帶錄音機，盤式的，有幾十斤重，而廣播專用錄音帶也和民用的大不一樣，寬有七八毫米，長有幾百米，由專業的磁帶廠家生產，可以重復使用。一次大會要開二十幾天，錄制幾百個小時，十幾箱子磁帶的節目。

那次交換會，全國有100多家電臺參加，錄制場地設在一家室內籃球場里。大會提供節目源，由兩臺大型錄音機放音，然后把信號輸出放大，連接出200多個接插口，供大家使用。當錄制的鈴聲一響，幾百臺錄音機一起啟動，一時間磁帶旋轉，機聲裊裊，100多位錄音員頭戴耳機，端坐在錄音機前，場面甚是壯觀。當時是兩臺錄音機輪換著工作，歇機不歇人，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我和編輯兩人換班錄制。

最難忘的是大會的就餐時刻，幾百號人同在一個大廳就餐，甚是熱鬧。那天吃著吃著，突然聽到一陣陣粗獷豪放的歌聲，原來是內蒙古老鄉相見共敘友情。他們唱著草原上的祝酒歌，喝著自帶的馬奶酒，淳樸而熱烈，莊重又大方，一股濃郁的大草原氣息頓時撲面而來，我沒喝酒，但已有了幾分醉意。

十分巧合，我們錄音桌的對面就是內蒙古呼倫貝爾電臺的。那位在就餐時放聲高歌的錄音員叫張先杰，他體格健壯，虎背熊腰，真像一位摔跤手。其實他為人隨和。十分幽默，一舉一動都帶著詼諧。我常常利用短暫的換磁帶時間和他聊上幾句，他真是一位被耽擱了的喜劇演員，每一次聊天，我都會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笑聲難抑。

和張先杰同樣幽默的還有我們斜對面寧波臺的孫軍，他身材高挑，戴著眼鏡，盡顯斯文。他的幽默屬于冷幽默，別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他卻一臉嚴肅。他十分有才，有著南方文人的儒雅和睿智。寧波臺是發達地區的老大哥臺，我自然是少不了向他討教，他沒有架子，平易待人，總是在很輕松的氣氛里用他的機智和學識來回答我，使我這個廣播戰線的新兵受益匪淺。

那次大會的閉幕演出也十分精彩，節目都是各臺自告奮勇參加的，但水平十分了得。這些電臺的文藝編輯，有許多是音樂學院畢業的，吹拉彈唱，堪稱專業，不少節目還多次返場。演出結束后，我和許多臺的同仁留下了聯系地址，大家相約下次還來。

30多年過去了。我已退休。由于科技的進步，這種廣播節目交換會早已取消了，而文藝節目的播放儲存栽體也被更為先進的硬盤所取代。但我卻時常想起那次廣播節目交換會。當年一起參加節目交換會的同仁們，你們在哪里。我們還會相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