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曼笑了

何新華

從不缺課的蘇小曼缺課了。蘇小曼這樣視時間為生命的人，怎么會缺課呢？作為同桌，肖瀟坐不住了。肖瀟是個丟三落四的人，草稿紙、筆、橡皮擦常常莫名其妙地消失，肖瀟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用蘇小曼的。蘇小曼不在身邊，肖瀟慌了神，筆又沒了影。

肖瀟很快被魏老師盯上了，不料龐護站了起來，大聲說：“老師，肖瀟的筆又掉了。”

龐護的一個“又”字出賣了肖瀟，好在班長楊曦琳主動借了一支筆給肖瀟，魏老師才陰著臉走開了。

對于龐護的出賣，肖瀟憋了一肚子氣，一下課，就指著龐護的鼻子憤憤地說：“胖虎，你敢出賣我，以后的數(shù)學(xué)作業(yè)休想抄我的了。”

龐護胖胖的，大家都叫他“胖虎”。龐護的數(shù)學(xué)一塌糊涂，肖瀟是班上的“數(shù)學(xué)王子”。這下被肖瀟威脅，龐護慌了，作勢打自己的嘴巴：“都怪我大嘴巴，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

肖瀟哼了一聲，算是放過了龐護。龐護連忙從書包里掏出一支筆，討好地對肖瀟說：“蘇小曼不在，我這支筆送你了。”肖瀟也不客氣，抓起筆就往書包里塞。

蘇小曼終于來上學(xué)了，卻被魏老師叫去了辦公室。

肖瀟尾隨其后，貼著墻根偷聽，隱約中聽到魏老師說：“死都死了，就別難過了。”死了！誰死了？肖瀟的心“咯噔”了一下。

蘇小曼回教室了，肖瀟偷偷拿眼瞟蘇小曼，發(fā)現(xiàn)她的眼里含著淚花。唉，可憐的蘇小曼！肖瀟的心變得好沉重。

接送蘇小曼上學(xué)放學(xué)的一直是她爸爸。放學(xué)了，來接蘇小曼的是媽媽，肖瀟的心里莫名打起了鼓，耳邊也不由得響起魏老師說的那句話。

“肖瀟，你在看什么？”龐護過來了，肖瀟急忙掉轉(zhuǎn)頭，打起了哈哈：“啊哈哈，我在看風(fēng)景呢！”

“嘁！看風(fēng)景？剛才我看到你在抹眼淚。”

“好你個胖虎，就你話多。”肖瀟臉一紅，狠狠地瞪了一眼龐護，撒腿跑了。

蘇小曼一直罩著肖瀟，肖瀟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想著蘇小曼的臉上再也不會有笑容，肖瀟很難過。

“班長大人，我問你，如果有人遇到了傷心的事，怎樣才能讓她開心起來？”女孩子應(yīng)該是最懂女孩子的，肖瀟找到了班長楊曦琳。

楊曦琳想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試著送送禮物吧。”

肖瀟盯上了媽媽的一枚精致的胸針，他的手悄悄地伸了過去。

上學(xué)的路上，肖瀟的手中緊緊地攥著一個小小的禮物盒，禮物盒上的贈言是肖瀟用左手寫上去的。“我就是這么聰明！”肖瀟得意地笑了。想到蘇小曼拆開禮物時的情景，肖瀟又一次笑了。

上課了，蘇小曼的手伸向書包，肖瀟變得緊張起來，斜著眼偷偷去看蘇小曼。蘇小曼的手一定碰到了那個禮物盒。“快呀，快拿出來打開看一看！”肖瀟在心里急急地喊著，可是蘇小曼從書包里拿出來的卻是書與文具盒。

有幾次，肖瀟偷偷瞟蘇小曼，蘇小曼一直端端正正地坐著。蘇小曼難道就不好奇禮物盒里裝的是什么嗎？直到下課，肖瀟都不見蘇小曼把那個禮物盒拿出來打開看一看。

肖瀟的“送禮行動”還在繼續(xù)。

肖瀟盯上了龐護新買的一支鋼筆。

蘇小曼的書包里又塞進了一個小小的禮物盒。拆禮物對每個小孩來說，都是一件迫不及待的事情，蘇小曼真沉得住氣。

“不行，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我不能就此放棄。”肖瀟又盯上了龐護一直舍不得用的漂亮筆記本。

下午的班隊課上，魏老師提著一個紅色的手提袋進教室了，只聽“嘩啦”一聲響，紙袋里抖落出幾個禮物盒，教室里頓時響起一片歡呼聲：“哇！魏老師要獎賞我們禮物啦！”

咦，那些禮物盒看著怎么那么眼熟？肖瀟盯著看的時候，魏老師開口了：“同學(xué)們，你們誤會了。這是有人匿名送給蘇小曼同學(xué)的禮物，蘇小曼同學(xué)委托我把這些禮物還給那個匿名的同學(xué)。”

聽魏老師這么一說，肖瀟什么都明白了。這些禮物就是肖瀟送給蘇小曼的，被蘇小曼拒絕了。

魏老師打開一個禮物盒，一支銀閃閃的鋼筆被魏老師舉在手上。

“魏老師，這是我的筆。”龐護跳了起來，“我的鋼筆怎么變成了別人的禮物？”

魏老師又打開一個禮物盒，龐護更驚訝了：“啊！我的筆記本怎么也變成了禮物？”

還剩一個禮物盒沒打開，魏老師說：“龐護，你確定鋼筆與筆記本是你的嗎？”

“當(dāng)然是我的，我還以為弄丟了呢。”

確定龐護沒有撒謊，魏老師皺起了眉，看來是有人在借花獻佛。愛看偵探故事的張博自告奮勇地站了起來：“魏老師，您需要請偵探。”

“不用請偵探了，是我拿了龐護的東西當(dāng)成禮物送給了蘇小曼。”在張博得意揚揚的時候，肖瀟“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既然肖瀟主動承認(rèn)了，魏老師沒有急于批評，她不動聲色地說：“肖瀟，說一說你這樣做的理由吧。”

“前天，我無意間聽到了您與蘇小曼的談話，說到，說到……”說到這里，肖瀟把頭低了下去，偷偷看了一眼蘇小曼。

“說話別吞吞吐吐，我現(xiàn)在是在了解情況。”魏老師催促起來。肖瀟不得不抬起頭，咬咬牙，說：“我聽到蘇小曼家有人去世，您安慰她說‘死都死了，就別難過了，所以我就想送禮物安慰……”

“肖瀟，你說什么呢！死的是我家的狗。”蘇小曼突然站了起來。

啊！肖瀟意識到自己弄了場烏龍，一下子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對……對不起，蘇小曼……”

事情已弄清楚，早已迫不及待的龐護搶在魏老師前面委屈地大叫：“肖瀟，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

“肖瀟，鑒于你這次的出發(fā)點是好的，就不罰你寫檢討了。下課了，你得好好跟龐護賠禮道歉。下不為例！”

“肖瀟，你聽到了嗎？”龐護得意地笑了，沖肖瀟擠眉弄眼。

最后一個禮物盒，肖瀟領(lǐng)回了，里面裝著媽媽的胸針。

下課了，龐護得理不饒人，讓肖瀟跟他說了起碼有一百個“對不起”，恨得肖瀟牙癢癢。

上課鈴響了，龐護總算放過了肖瀟。肖瀟回到座位上，蘇小曼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謝謝你，肖瀟！”

啊，蘇小曼笑了！

太好了，蘇小曼笑了！肖瀟像猴子一樣跳了起來，不料“撲通”一聲，摔了個屁股蹲。

“啊哈哈哈……”教室里立刻有人哈哈大笑，蘇小曼捂著嘴也在笑。肖瀟顧不上屁股痛，也咧開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