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祁瑞1 劉懷民2
1.河南中醫藥大學第二臨床醫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2;2.河南省腫瘤醫院中西醫結合科,河南 鄭州 450002
張某,女,68歲,2018年1月15日初診。自訴間斷咳嗽20年余,因感冒引起,期間服藥效果不明顯,病情易反復。后在省某醫院行CT檢查提示右肺占位,定期復查提示結節較前增大,遂行手術切除,術后病理提示右肺腺癌,行4個周期化療并口服西藥及中成藥,效果一般,仍咳嗽。患者就診時:神志清,精神一般,咳嗽,咳吐粘痰,量大、色白,晚上加重,躺下就咳嗽,天氣轉暖則不咳,煩躁,口干欲飲,夜間口苦,需多次漱口。年輕時喜貪涼食,平素怕冷,手腳涼,脾氣急,眼瞼浮腫,面色黃,納食可,眠差,二便可。舌質淡,苔白膩,脈浮弦。方用小青龍湯加石膏湯:麻黃10 g,桂枝15 g,白芍15 g,清半夏12 g,炙甘草10 g,干姜10 g,細辛6 g,醋五味子12 g,石膏12 g。7劑,日1劑,早晚溫服。
二診:2018年1月22日。患者訴服用第3劑中藥時,自覺咳嗽較前明顯減輕,咳痰也明顯減少,口不苦,口干、煩躁較前好轉。守上方,續服7劑。后隨訪已不咳嗽,無其他不適,其病告愈。
按語:患者早年因感受寒邪,致肺衛郁閉,肺氣失宣,故令咳;肺之通調水道功能減弱,水濕不化,積聚成痰;患者平素怕冷,年輕時喜貪涼食,加重體內濕氣。晚上咳嗽加重,天氣轉暖則不咳,均為寒飲作祟;《內經》云:“形寒寒飲則傷肺”,故日久痰飲結聚成塊,發為腫瘤。體內寒飲郁久則化熱,故出現煩躁、口干口苦、脾氣急等癥狀;眼瞼浮腫、苔白膩、脈弦為水濕內蘊之佐證,脈浮為表邪未解之象。“外寒內飲挾熱”,故方用小青龍加石膏湯,以麻黃、桂枝解表,祛除外邪;干姜、細辛、五味子司肺氣之開闔,溫肺散寒,化體內寒飲,斂氣而平喘;以白芍收斂津液,石膏清熱除煩止渴,炙甘草調和諸藥;共奏解表化飲、清熱除煩之效。
王某,男,52歲,2018年7月9日初診,以“確診肝癌半年余,腹脹3月余”為主訴,CT提示肝內多發轉移,彩超示大量腹水,屬肝癌晚期。目前一直口服“阿帕替尼”治療,曾行腹腔穿刺置管引流術,腹水控制差。患者當日坐輪椅至我院門診,患者就診時:神志清,精神差,肝區疼痛,腹脹,腹大如鼓,目黃、身黃,口干,飲水不多,乏力,消瘦,平素怕冷,四肢涼,納眠差,小便少,大便可,舌質淡,苔膩,脈沉。方用真武湯:制附子10 g,茯苓30 g,白術20 g,芍藥10 g,生姜15 g。15劑,日1劑,早晚溫服。二診:2018年7月23日,患者訴腹脹較前明顯減輕,腹部較前縮小。效不更方,續服15劑。三診2018年8月6日,時患者步行至門診,精神亦較前好轉,囑其繼服15劑鞏固治療。
按語:患者肝癌晚期,腹脹如鼓,屬祖國醫學“鼓脹”的范疇。患者平素怕冷、四肢涼為陽虛不能溫煦之表現。患者素體陽虛,水飲不化,膀胱氣化不利,水無出路,蓄積體內,故腹脹如鼓、小便少;濕滯中焦,膽液不循常道,外溢故身黃、目黃;水濕阻滯氣機,津液不能上承,故口干。寒濕偏勝,故不欲飲水。寒濕困脾,運化失權,故納差、消瘦、乏力。辨證為陽虛水盛證,舌脈亦可佐證,故方用真武湯以溫陽利水。附子,辛甘大熱,回陽氣,散陰寒,以溫陽化氣行水;茯苓、白術以健脾利濕,使水邪從小便去;生姜以助增溫散之力,溫陽散水濕;以白芍酸澀收斂,制約附子之燥熱,不致溫利太過。五藥相配,陽氣得復,水飲得散。
楊某,女,40歲,2年余前行左乳腺癌改良根治術,病理提示:浸潤性導管癌。免疫組化:ER+++,PR+,HER-2 -,Ki-67 30%+。術后行化療6個周期具體方案不詳。后一直口服“他莫昔芬”內分泌治療。2018年9月10日患者以“左乳癌術后化療后2年余,自汗、乏力1月余”為主訴至我院門診就診。患者就診時:神志清,精神一般,自覺汗出較多,動則加重,怕風,乏力,面色暗,二便可,納眠一般,舌質淡苔白,脈緩。方用桂枝加龍骨牡蠣湯:桂枝15 g,白芍15 g,炙甘草10 g,生龍骨30 g,生牡蠣30 g,生姜15 g,大棗12枚。10劑,日1劑,早晚溫服。二診:2018年9月20日,患者訴汗出減少,怕風已不明顯,囑其續服7劑,后隨訪諸證均好轉。
按語:患者為術后化療后,正氣受損,陰陽失和。因衛氣晝日行于陽分,夜行于陰分,而營氣與之相反,晝日行于陰分,夜行于陽分。當患者陽虛時則肌表失于固攝,營陰外泄,故汗出、惡風。動則耗氣,虛者更虛,故動輒汗出加重。《傷寒論》曰:“病常自汗出者,此為榮氣和,榮氣和者,外不諧,以衛氣不共榮氣諧和故爾。以榮行脈中,衛行脈外,復發其汗,榮衛和則愈”。故辨證為陰陽失調,營衛不和。當以桂枝湯發其汗,調和營衛,令營衛和則愈,加以龍骨、牡蠣以收斂固澀。陰陽調,營衛和,則汗自止。
史某,男,60歲,2018年10月8日初診,訴1年前無明顯誘因出現胃灼熱痛,吞咽欠暢,納差,至醫院查胃鏡,病理示:胃腺癌。遂行“替吉奧+奧沙利鉑”化療6個周期,期間出現雙手麻木,時疼痛不適,化療結束后未見明顯減輕。刻下癥見:神志清,精神一般,自覺雙手麻木,感覺異常,時有疼痛感,神疲乏力,面色無華,納食少,眠可,二便調,舌質暗苔白,脈沉澀。方用黃芪桂枝五物湯:黃芪30 g,桂枝15 g,白芍15 ,生姜15 g,大棗12枚。15劑,日1劑,早晚溫服。二診:2018年10月22日,患者訴麻木感較前減輕,已不疼痛,守上方,再服15劑。三診:2018年11月5日,患者精神可,訴納食較前增多,乏力明顯好轉,偶爾會有麻木感,但不明顯,囑其續服7劑以鞏固療效。
按語:“四肢手足麻木不仁”當屬《金匱要略》中“血痹”病范疇。癌癥患者本質為正虛邪實之證,神疲乏力、面色無華又為氣血不足之象,再者奧沙利鉑作為藥毒外邪入侵機體,血脈受阻,運行不暢,不能濡養四肢,故出現手足麻木不仁、感覺異常。不通則痛,故時有疼痛不適感。患者素體氣血虧虛,加之血脈凝滯,舌脈亦為瘀滯不通之象,故處方以“黃芪桂枝五物湯”以益氣溫經,養血通脈。方中黃芪以補氣固表,正所謂“正氣存內,邪不可干”,治病以求本;桂枝性辛溫,發散偏于行,可溫經通脈,主風痹骨節攣痛者;芍藥走陰分,可通營和血;生姜亦主宣發,助以通利經脈;大棗甘溫補益脾胃,益氣養血。諸藥相得,故氣血以養,血脈得通,痹痛蠲除。
據相關數據統計,預計到2020年全球范圍內,腫瘤新發病例將達到2000萬,而我國將高達400萬[1]。目前西醫的手術、化療、放療、靶向治療等治療方法都有其一定的局限性,風險高、不良反應多、價格昂貴等均限制其臨床運用[2]。中醫藥在腫瘤的治療中卻有著獨特的作用,尤其是以《傷寒雜病論》中方劑為主的經方,有著廣泛的臨床應用價值。《傷寒雜病論》確立了包括理、法、方、藥在內的辨證論治原則,歷經千百年的臨床驗證,對臨床各科疾病均有一定的啟示作用,對腫瘤的治療前景廣闊,仍需繼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