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國債作為擔保品跨境使用的機遇與挑戰

Martina Garcia

自2013年以來，中國金融市場融入全球市場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但這一過程也充滿了挑戰。人民幣在國際市場上的作用未充分發揮，中國股票和債券的境外投資者持有比例仍相對較低，以及中國金融機構在國際榜單上的排名仍有待提高等，都是面臨挑戰的例證。然而，人民幣國債的國際擔保品化極有可能加快中國金融市場融入全球市場的速度。

中國金融市場在全球市場中的作用

無論是從跨境支付額還是從在亞洲以外國家和地區的使用情況來看，人民幣的國際化程度都低于中國在全球經濟和貿易中所占份額。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2019年10月發布的數據顯示，人民幣跨境支付的全球使用量仍徘徊在2%以下，且其中75%來自中國香港。盡管加拿大的經濟規模約為中國的1/8，但人民幣的跨境使用量卻與加拿大元的跨境使用量大體一致。此外，雖然英國是全球最大的外匯交易中心（市場份額為43%）以及全球第二大人民幣離岸中心，但倫敦只處理不到7%的人民幣離岸支付交易。同時，人民幣離岸債券（點心債）的發行量在經歷了高速增長，并于2014年達到創紀錄的5661億元人民幣后，也開始于2019年呈現下降趨勢。

在資本市場上也能看到中國金融市場與全球市場進一步接軌的潛力。中國股票和債券的境外投資者持有比例增長非常迅速，但仍相對較低。外匯局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底，境外投資者僅持有約3%的中國股票和2%的中國債券。由此可見，境外投資者在中國資本市場的持倉仍顯不足，同時中國投資者在全球市場也僅享有少量敞口。

此外，中國金融機構目前的全球排名狀況，也顯示中國金融市場融入全球市場有較大空間。盡管全球最大的五家銀行中有四家是中資銀行，但排名前十的投資銀行中卻沒有中資機構。與國際銀行相比，中資銀行仍然較多依賴國內市場。2018年各家銀行的財報顯示，除中國銀行海外收入的比例達到26%以外，其余幾乎所有主要中資銀行海外凈收入在集團業務中的貢獻率均低于10%，同期摩根大通此數據為49%。

人民幣國債作為國際擔保品的作用

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加速及中國機構越來越多地參與全球市場，都在中國金融市場融入全球市場過程中發揮著關鍵作用。如果國際投資者接受以人民幣國債作為擔保品，那么上述這些國際化進程將進一步提速。

第一，人民幣國債的國際擔保品化將大幅提高國際投資者持有和交易這些債券的意愿。目前，相較于絕大多數其他大型經濟體，中國的10年期國債收益率更高，尤其是日本和許多歐洲國家國債收益率在2019年已降為負值。但是，由于人民幣國債在國際金融市場上缺乏流動性，因此持有人民幣國債對于國際投資者而言機會成本可能較高。允許國際投資者資產負債表上的人民幣國債相關資產流動起來，有助于建立人民幣國債全球交易資金池。倫敦地理位置優越，可以在中央時區為該市場的發展提供支持。

第二，打破擔保品管理壁壘會提高中國金融機構的全球競爭力。隨著2019年6月“滬倫通”的啟動，英國和中國券商之間的聯系變得越來越緊密，中國券商也對在境外開展業務和施加影響表現出強烈的興趣。同樣在6月，中國銀行倫敦分行成為倫敦清算所服務史上第一家來自中國銀行業的清算會員。但是，中國金融機構仍面臨挑戰：無論是從針對流動性覆蓋率（LCR）等監管指標的優質流動資產角度，還是從初始保證金和變動保證金角度來看，中國金融機構資產負債表上的無風險資產（人民幣國債）目前都暫不符合相關條件。為達到監管要求，它們需要采購其他政府、機構或超主權發行人發行的滿足條件的債券，或是以現金等其他境外資產作為抵押。這無疑增加了從事國際金融交易的中國金融機構的成本。因此，如果人民幣國債可以作為國際擔保品，那么中國金融機構的全球競爭力將得以提升。

人民幣國債走向國際擔保品化

為了使人民幣國債真正成為國際通行的擔保品，保障國際投資者擁有在一個流動性充足的二級市場獲得和處置資產的權利，以及允許其投資收益在一定條件下跨境自由流動，是相互聯系且必不可少的。

中國監管機構和金融基礎設施已進行了幾項重大改革，來支持發展安全且充滿活力的國內擔保品市場。繼續深化這些改革需要堅持與國際監管機構和市場參與者之間的合作，以便使持有人民幣國債的投資者方便地進行質押。

中國的外匯管理改革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遇到障礙，中國通常會進行相應的創新予以克服，以支持其金融業的進一步開放。“滬倫通”就是一個典型例子，外匯局推出了一種機制，向指定跨境轉換券商授予靈活的外匯配額，并實現跨境注銷存托憑證零障礙，從而創造了一種真正可與A股互相轉換的股票產品，受到國際投資者的一致好評。同樣，人民幣國債要成為合格的國際擔保品，也需要有一些創新的解決方案。

我們相信，通過在這一領域深化改革，中國金融業將受益匪淺，中國金融市場在全球市場中的影響力將不斷提升。（本文根據作者在“2019中債擔保品國際論壇”上的講話整理而成）

責任編輯：蒲余路? 鹿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