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自殺危機識別及預警機制研究*

丁閩江（福建中醫藥大學學生工作處）

2018年7月4日，中共教育部黨組印發了《高等學校學生心理健康教育指導綱要》，綱要明確指出要加強大學生心理危機的預防和干預，準確把握學生心理健康狀況及變化規律，健全心理危機預防和快速反應機制，完善心理危機干預工作預案；2016年，國家衛生計生委等22個部門聯合印發《關于加強心理健康服務的指導意見》，意見指出要重視心理危機干預和心理援助工作，建立和完善心理健康教育高效的個體危機干預和群體危機管理，重視自殺預防。

近年來，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各種社會矛盾的激烈碰撞，大學生面臨越來越多來自社會、家庭、情感、學習、人際交往、職業、健康、發展等方面的壓力，大學生自殺現象也屢見不鮮。但是，大學生自殺給高校、家庭、社會等帶來了沉重的負擔，給高校的安定穩定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大學生自殺預防成為高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重點。

通過對文獻的整理發現，在關于大學生自殺方面的研究大部分集中在：大學生自殺的原因、大學生自殺的評估、大學生自殺的預防、大學生自殺的主要癥狀表現、大學生自殺的危機干預體系建設等等，較少從工作實際研究如何有效識別、有什么樣的識別工具和識別方法、如何預警等等。

基于工作實際和現實要求，本文將就如何有效識別大學生自殺進行系統的研究，提出有效的識別工具和識別方法，探索具有科學性、系統性、實效性和可操作性的預警機制。

一 大學生心理危機現狀

對某校10年新生心理測試結果、心理咨詢記錄和自殺情況進行分析，發現如下結果：

新生心理測試：10年來，新生的心理測試陽性檢出率穩定在20%-30%之間，其中中重度以上心理問題的比例在3%-5%之間，有抑郁癥狀表現的比例在10-12%，在大學生心理測試量表UPI的測試中顯示有自殺想法的比例在4%左右，并有逐年遞增的趨勢。

心理咨詢記錄：10年來，主動預約前來咨詢的學生比例逐年提高。目前，主動預約咨詢的學生比例在7%左右，每年處理的危機事件發生率在0.2%；咨詢人群中重度以上的占35%左右，有疑似抑郁癥的占18%左右；咨詢群體主要遇到的問題包括：人際交往、情緒情感、家庭關系、突發事故、睡眠、身體疾病、學習和職業發展等；咨詢對象普遍存在：成長特殊經歷、家庭關系不好、自卑、人際交往困難等問題。

自殺情況：該校10年間共有8個學生自殺身亡。其中7個因為心理障礙導致，8個學生中7個家庭關系不和諧，4個是單親家庭；8個學生中有4個心理測試結果呈陽性，3個有測試結果顯示有自殺想法；8個學生中有6個學生在自殺實施前有過求助信號或者與舍友談論過自殺的相關信息，有4個學生被宿舍同學或者班級同學反饋過有些異常。

綜合以上的分析結果會發現，大學生自殺大部分由于心理問題導致，大部分的自殺學生具有可評估的特異性表現。因此，分析和了解有自殺危機大學生的特點，尋找有效的識別工具和識別方法，建立自殺危機預警機制具有重要意義。

二 自殺危機學生的主要特點和類型

有自殺危機的大學生在生理、心理和社會三個方面可能有一些特異性的表現。

生理：有比較嚴重的身體疾病，并且經歷較長時間的治療難以治愈；有長期的失眠、頭痛、胸悶、飲食障礙等軀體表現。心理：心理測試篩查中中重度心理障礙表現，提示有自殺想法；較長時間的情緒異常低落，患有抑郁癥；情緒突然明顯異常者，如特別煩躁，高度焦慮、恐懼；自卑、無助感、孤獨、內向、缺乏社會支持；感情受挫后悲觀失望，無法自拔；抑郁質性格特點和做事總是追求完美。社會：不明原因突然給同學、朋友或家人送禮物、請客、賠禮道歉、無端致以祝福、述說告別的話等行為；經常在網絡里搜索“抑郁”“自殺”等信息；家庭發生重大變故、遭遇性危機、受到自然或社會意外刺激；學習壓力大、學習困難、出現比較多的掛科現象；戀愛關系出現異常波動；人際關系失調，獨來獨往，宿舍關系不融洽；家庭關系破裂，缺乏社會支持；環境適應不良，對專業不感興趣，想退學；受到學校處分；有家族精神病史或者家族中有自殺的人；家庭特別貧困，經濟負擔重，父母生病；嚴重網絡成癮無法自拔；目睹或者經歷過自殺危機事件；被詐騙，欠款難以還清。

三 有效的識別工具和識別方法

（一）運用心理測試，重視心理測試結果

心理測試的運用在預防大學生自殺危機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為了更全面地反映測試結果的真實性和準確性，要聯合多個測試項目和多種測試方法。在新生心理測試中，健康自評量表（scl-90)、大學生心理健康自評量表（UPI）、抑郁自評量表（SDS）、焦慮自評量表（SAS)、艾森克人格問卷（EPQ)五個測試是必做的項目。健康自評量表（scl-90)為了發現學生近兩周的心理狀態，能測試出10個主要因子。大學生心理健康自評量表（UPI）是具有大學生特色的測試項目，做此項目的目的有兩個，一是發現測試項目中第25題（是否有自殺的想法）的測試結果，二是與健康自評量表（scl-90)測試結果進行對比，來印證測試結果的準確性；抑郁自評量表（SDS）。焦慮自評量表（SAS)測試是為了單項了解這兩個方面的心理狀態，也是與健康自評量表（scl-90)中抑郁和焦慮的因子分進行對比，如果兩個測試均提示陽性，那測試的準確性得到進一步的驗證。艾森克人格問卷（EPQ)測試是為了發現他的人格特征，因為抑郁質、膽汁質人格特征的學生自殺的風險較高。

高校還應根據學生的需要設計不同的心理測試量表，開放測試環境，提供便捷的測試方式，讓學生根據自己的心理狀態選擇需要的測試項目，學校再從后臺甄別測試結果，這樣的測試效果比強制性的測試效果好。

在日常的學生管理中，可以使用繪畫心理測試作為心理測試的有益補充，繪畫心理測試具有較高的隱藏性，測試對象可以不受暗示，自由表達，準確性極高。

充分運用心理測試的結果為學生建立心理檔案，新生測試后，根據測試結果的嚴重程度進行分類，并要求輔導員進行首次談話，對于結果顯示有自殺傾向和嚴重抑郁的學生心理中心專職老師要進行主動約談，進一步甄別測試結果的準確性，輔導員談話技巧要經過心理中心專職教師的專業培訓。心理測試結果和談話結果合并分析，最終形成學生的初步心理健康檔案。

（二）善用宿舍心理信息員，發揮“守門人”作用

宿舍心理信息員是指由學生本人自愿報名，輔導員認定，并由學校心理中心經過一定專業知識培訓的學生，每個宿舍一名。宿舍心理信息員每天與宿舍成員生活在一起，它最了解每個宿舍成員的生活情況和心理動態，宿舍成員的情緒行為變化、經歷的突發事件、感情變化、家庭變故等等信息都能被較好地識別和發現，經過心理學專業知識培訓的宿舍心理信息員能在第一時間發現異常，并通過一定的途徑報告；另一方面，經過專業培訓的宿舍心理信息員掌握了一定的心理談話技巧，他們能較好地與宿舍成員建立良好的人際關系，獲得宿舍成員的信任，這為他們掌握更多的動態打下了基礎；宿舍心理信息員除了危機情況的第一時間報告，還要學會收集宿舍成員的心理變化信息，形成月報表，每月向輔導員報告情況，輔導員把收集到的月報信息納入學生的一對一檔案中。可以說宿舍心理信息員在大學生自殺危機的識別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各高校應該重視宿舍心理信息員的選拔、培訓、考核和激勵。

（三）妙用互聯網，發現蛛絲馬跡

互聯網的發展給學生帶來了更多自由獲取信息和自由表達情緒的機會，學生在遇到心理困惑或者心理危機的時候大部分都會求助于網絡，通過網絡獲取需要的資源和幫助，如：在網頁中搜索焦慮、抑郁、自殺等信息，這些信息的收集形成了一定的大數據，學校可以根據一定的詞條信息獲取使用者的信息。當今，學生們都愿意通過微信朋友圈、微博、QQ空間等新媒體形式表達當下心情和經歷的重要事件，這樣的表達方式恰恰給了我們發現學生心理動態的途徑，為學生工作管理者第一時間關心、關注和幫助學生提供了依據。有條件的高校還應建立方便學生使用的心理健康教育掌上系統，一方面方便學生隨時進行心理測試，隨時進行網絡心理咨詢，隨時獲取心理信息，為心理危機學生提供第一時間的幫助。同時，通過對用戶的掌上系統使用情況，用大數據分析使用者的心理動態。另一方面方便宿舍心理信息員直接從網上上報危機信息和月報表，方便輔導員和心理中心老師隨時查看學生的心理測試結果、咨詢記錄情況等信息，也為輔導員建立學生心理健康檔案提供了數據和方便。

（四）巧用自我成長報告、學生登記卡，尋找源頭

學生的自我成長報告包含基本信息、成長歷程、家庭關系、特殊經歷等信息，為我們全面了解學生的情況提供了最基礎的支持。從成長報告中可以發現學生的心理狀態和應對事情的方法，發現學生的特殊成長經歷和家庭關系，這些信息為心理工作者判斷學生的心理狀態提供了最源頭的信息。巧用學生登記卡，登記卡必須包含基本信息、家庭成員及工作單位、高中班主任及聯系方式、最要好的朋友及聯系方式等信息，目的是通過登記卡了解學生的家庭結構及家庭的教育情況，通過與班主任的談話了解學生高中時的心理狀態，另外，這些信息的獲取有利于在危機事件發生時提供必要的信息。

四 建立自殺危機預警機制

（一）建立自殺危機預警信息庫

自殺危機預警信息庫的建立依據大學生自殺危機的心理特點和日常管理中通過危機識別工具與識別方法發現的信息為基礎數據。

自殺危機預警信息庫的主要內容包含：基礎信息：基本信息、家庭經濟情況、身體健康狀況、性格特點、人際關系狀態、家庭結構、家庭關系、成長特殊經歷等。心理測試信息：新生心理測試結果、首次訪談結果、個人測試結果、繪畫測試結果等。心理咨詢信息：歷史咨詢情況、咨詢問題、嚴重程度、校內外咨詢情況、用藥情況等。宿舍心理信息員月報情況：學習狀態、生活狀態、活動狀態、戀愛情況、生活事件、突發事件、情緒狀態、行為表現等。互聯網使用信息：大數據搜索內容、朋友圈與空間等心理動態、心理系統使用情況等。近期重要生活事件：家庭變故、戀愛關系破裂、受到處分、經常曠課、考試掛科等。把這些重要的信息全部設計在一張表格中，隨時更新。有條件的高校可以納入學生管理系統中，或者學生心理健康教育系統檔案中。

（二）設置預警級別

在信息庫中把每個學生的檔案分成四個預警級別，分別用灰色（四級）、藍色（三級）、橙色（二級）、紅色（一級）標注。灰色（四級）：基礎信息中有特異性表現的學生，如：單親、性格內向、身體有疾病、家庭關系不和諧、有特殊經歷和自卑等。藍色（三級）：心理測試結果顯示有中輕度問題，心理測試后首次談話顯示正常；宿舍心理信息員月報反應學習狀態、生活狀態、人際交往狀態不是太好的學生。橙色（二級）：心理測試結果顯示有重度問題、心理測試反饋有自殺想法的學生；在互聯網發布個人情緒及特殊事件的學生；宿舍心理信息員反饋近期異常的學生；近期發生重要生活事件的學生。紅色（一級）：情緒、思維、行為突然失控的學生；不明原因突然給同學、朋友或家人送禮物、請客、賠禮道歉、無端致以祝福、述說告別的話等行為的學生；正在實施自殺準備的學生。

（三）建設和培養一支訓練有素的專業協作隊伍

首先，一定要充分發揮宿舍心理信息員的作用，選拔、培訓好宿舍心理信息員。第二，發揮輔導員的工作優勢，培養輔導員的危機識別能力，由輔導員來建立自殺危機預警信息庫。第三，發揮學校心理中心、學院心理輔導站、朋輩心理咨詢員、班級心理委員、宿舍心理信息員五級心理健康教育網絡的優勢，構建一張自殺危機干預的大網。第四，要通過培訓不斷提高他們從事心理健康教育與心理咨詢工作的專業技能，尤其是不斷提高他們對心理問題的鑒別能力、心理危機干預能力及心理健康知識素養。第五，整合校內外資源，健全學校自殺危機預防的工作隊伍管理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