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翔 大連理工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 蘇慶慧 大連理工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
朱傳華 大連理工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 都 偉 大連理工大學建筑與藝術學院 副教授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將戀物歸納為生殖崇拜,而又有一部分的藝術家、哲學家提出了戀物的另一面,即藝術的戀物性體現在對藝術的批判中。在歷史建筑修復中,有兩個重要理論,分別為勒·杜克的風格式修復和拉斯金的反修復理論,兩者相互批判,且相互排斥。反觀兩種觀點的相互批判性,證明了歷史建筑保護行為中具有明確的戀物性。
勒·杜克與拉斯金所生活年代是社會大變革時期,這場變革主要是以蒸汽機發明與使用作為主要推動力,運用機械動力性能將原本需要人力的工作進行了簡化,這宣布了工業時代的到來。這不僅是一次技術改革,更是一場深刻的社會變動。第一次工業時代的到來,將人類原本的傳統文化擊碎,繼而拉動起現代工業和城市化的帷幕,這樣機械統治的社會使得人類之間逐漸陌生,社會演化成了以自我為中心的形態,作為人則由衷的感到無邊孤寂。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勒·杜克與拉斯金擔心人們迷失掉過往歷史中人與人之間溫暖,而單單精神上的呼喚已經達不到預想的效果,所以他們將這種呼喚轉換到對物質的追求上來,大力宣揚歷史建筑保護與修復,盡管觀點大相徑庭,但他們的對歷史建筑的追求與崇拜,是切實的“戀物”行為。
1842年,巴黎圣母院修繕工程由年僅30歲曾經負責維孜萊教堂修復的維奧萊·勒·杜克負責繕冶,修復工作從1844年4月入手,耗時20年完成。
勒·杜克至極嚴謹的修復態度,加之工匠遵照其指導,使得教堂中每處細節都光彩奪目。他從建筑自身出發,對巴黎圣母院整體外貌以及平衡性加以考慮,其認為有必要把塔整體高度上移13米,并且感慨道,文物建筑修繕應是創造性的修復,追求的不是自私的藝術創造,要通過找尋恢復那些已經消失在世界上的藝術,實現建造者最初的想法。基于此,勒·杜克極為自豪地將自己稱之為13世紀的建筑師,不單單是為了保存而保護,更是極具創造力地去修繕。
勒·杜克對歷史建筑的迷戀已經不僅僅局限于將建筑保存,而是主觀設計建造的創造性修復方法;在修復過程中加入自己想法,依照自己意愿進行修復,甚至加進了自己和另外兩位建筑師的雕像。雖然這種行為值得商榷,但其著實顯現了勒·杜克對歷史建筑或是對哥特風格的迷戀。
作為一位作家以及一位批評家,拉斯金未曾正式實踐過建筑和產品設計工作,他主要是利用極為有力和滿含激情的說教來宣傳其思想。當時的英國,針對甚囂塵上的“風格性修復”,以普金和拉斯金為代表舉起了“反修復”活動,對兩種觀點進行了歷史性的論戰。拉斯金鮮明地表示,在修復歷史性質事物中,要坦誠面對自己,不要再進行自我欺騙,他宣稱修復就是一個欺騙自我的謊言,他聲稱自己看不到修復的任何優點;在修復過程中,建筑中關于時間的印記被摧毀,這比建筑變為殘骸更為糟糕。拉斯金的語論雖然有些極端,但仍不失作為反擊“風格性修復”的強有力武器。
拉斯金和勒·杜克兩個人對于歷史建筑的保護觀點可以說完全相反,但兩個人所表現出來的對歷史建筑的迷戀是極其相似的,無論是修復理論,還是反修復理論,都是對歷史建筑極度追崇以及希望世人能夠對歷史建筑加以重視而產生的;他們所渴求的那種的社會特性,不知不覺地轉移到了對歷史建筑的迷戀上,致使他們大力宣揚歷史建筑保護,從“戀物”性表達上來說,他們的行為是具有一致性的。
勒·杜克的歷史建筑風格式修復理論中涉及了對歷史建筑的再創造,試圖通過喚起人們對歷史建筑自身所呈現的獨特性認識,而引起當時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注性。所有建筑都是獨一無二的,只不過我們經常忽略這個事實而已。歷史建筑大部分都淹沒在歷史長河里,我們會下意識地跟隨前人腳步遵從前人對于修復的理解去達到現在的目的和要求,這導致目前許多人對于歷史建筑物的修復,尤其是對于當代歷史建筑物修復的思考存在著諸多問題。
歷史建筑經歷一定時期,不可避免會老化、損壞甚至倒塌,修復是一項延長建筑物生命的必要手段。然而,在修復過程中,關于建筑本體、材料、技術工藝、場所、環境和情感等問題,到底可以在多大程度上保持原建筑物真實性以及價值,其本質是對歷史建筑迷戀的一種狀態,與修復過程中對于“戀物”的理解與思考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