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會記得花的香

■羅秋容

風吹過，花已落。花瓣散落一地化為泥土，久而久之便消失不見。花雖落，但風會記得花的香。

曾經有那么一縷清香，芬芳了我生命里的每一個季節，十八年里，一直花香四溢。我的童年是在山溝溝里度過的，雖然偏僻，但我卻過得非常快樂。老屋門前的桂花熏香了我的童年，桂花樹下的故事開了一簇又一簇。

在我七歲的那年春天，四季桂吐出了它的第一縷香，花香伴著菜香，在五點半飄進了我的鼻子里。

“囡囡起床了，準備去學校了，飯菜都給你做好了，不要賴床啊。”奶奶在廚房扯著嗓子催我。我閉著眼睛犯著迷糊穿上衣服，剛吃完早飯，小伙伴們就來叫我了，我背起書包準備走，奶奶叫住我，叮囑我把零食分一些給小伙伴們吃，并對小伙伴們說：“你們要照顧好她啊，她比你們小，有什么事你們要讓著她一點兒。”

千叮嚀萬囑咐之后，奶奶還是不放心，早晨五六點天色還很暗，奶奶決定送我們一程，于是奶奶牽著我的手和小伙伴們一起出發了。一陣風吹過，花香纏著風，伴著我們走在鄉間小路上。奶奶一直在跟我們聊天，天很黑，但是因為有奶奶，我們都不覺得怕。走到村口，奶奶停下腳步說：“好了我就送你們到這兒了，剩下的路你們自己走了。”

走了一段路后我回頭望了一眼，發現奶奶還沒有回家，她站在村頭的一塊高地上，踮著腳望著漸漸遠去的我們。奶奶說她當年也是以這樣的姿態目送我爸的。奶奶送了我整整三年，那個時代還沒有鬧鐘，她就充當我的鬧鐘，每天早晨五點準時做好飯菜叫我起床，然后送我們走一段路，無論春夏秋冬，無論刮風下雨。

四季桂一季一季地開，在那三年里，奶奶踏著花香陪我度過了最快樂的時光。她就像一株桂花樹，一年四季默默地飄著香，芬芳了我的童年。

后來我和弟弟、爺爺、奶奶搬到小鎮上姑姑家住，因為在我們村里，小學四年級就要住校，而且學校非常遠，奶奶不放心。2008年的夏天我們離開老家時，門前兩棵四季桂正長得枝繁葉茂，花兒掛滿整棵樹，如今想起那一樹的花香，我都還陶醉不已，那段歲月飄滿了香。